“恭喜，九重光終于從紅葉姐那裡出師了呢！”芥川銀帶着歡欣拍了拍手。

她并未像在黑蜥蜴工作時那樣把自己打扮成冷酷殺手的模樣，而是換了一身寬松的長袖連衣裙，散下高束的頭發，隻在發尾用發繩綁住，面上溫柔一如傳統大和撫子。

“咳咳…恭喜。”芥川龍之介端坐在沙發上面色淡淡，不過仔細去看，他的唇角上揚了不止一個像素點。他的面色有些發白，尤其是唇色甚至已經到了白的透明的地步。

宇津九重光沒顧得上一起分享自己成功出師，加入尾崎紅葉麾下機動組，還被任命為機動組小組長，之後可以帶隊出門追殺叛徒或是卧底的喜事，反而是被小夥伴明顯表現出異狀的面色症狀吸引了注意力。

他盯着芥川龍之介有些幹燥起皮的唇瓣看了會兒，不贊同的眼神立刻便投向龍的雙眸，将這位實打實的武鬥派盯到坐立不安後才收回視線：“絕對又是太宰治幹的，對吧？還威脅你，如果做錯事就要五拳加兩槍什麼的…我是真的會讨厭太宰君的哦？明明龍的肺部根本經不起劇烈運動的折磨，而且龍的身體馬上就能調理好了……”

被黑手黨内其他同僚一緻認為脾氣好的九重光難得垮起張小貓批臉，他随手從身邊拿起手機，向熟識的醫務部同事發去了消息，成功幫芥川龍之介預約好了下個星期的全套體檢。

“還有，”他隐晦地打量着芥川龍之介失色的唇瓣和幾近透明的指尖，一看到家人這個樣子宇津九重光就止不住的火大：“那家夥到底是對你做了什麼啊，龍，你現在的樣子絕對是貧血了吧？！”

“不，太宰先生隻是想讓在下學到更多東西，變得更強大。在下也确實學會了一些東西……”芥川龍之介的眼睛睜大了些許，但在家人擔憂的眼神下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想起今日早晨和中也一起與太宰治在黑手黨大樓内的不期而遇，宇津九重光更加火大了。

……………

成功被尾崎紅葉承認出師的宇津九重光在這位頗具古典之美的老師催促下，換上了對方贈送的黑灰豎紋和服長款浴衣。

“啊呀，”尾崎紅葉用長袖遮住了唇，微微彎起眼打量着面前身姿挺拔的弟子，頗為滿意地用搭在小幾上的指尖敲擊着台面：“沒想到九重光你除去歐式風格，還這麼适合大正風格呢。”

面前已經長到一米七左右的少年，面部已經有了明顯而硬朗的輪廓，比起剛來時那張尚顯幼态的臉，現在更加成熟的面龐也更加貼合他較之同齡人更有生活閱曆的氣質。宇津九重光較之他的家人芥川龍之介和芥川銀要大上半年有餘，如若按海對面那個大國的說法來算，他現年應該虛歲十七歲才是，面上那一道圓潤的弧度比芥川兄妹要褪去的更早一些也是理所應當的了。

健康的體魄在營養補充足夠之時，自然也率先将成長作為了首要任務。就連醫生出身，熟谙青少年成長規律的森鷗外都時常感歎，沒想到剛見面時那個僅僅一米六左右的孩子能在一年内長高十餘厘米，甚至還能在長身體之餘留下一層薄而有力的肌肉。

不過這樣修長的身材确實很适合這種裝扮。宇津九重光跪坐在尾崎紅葉身邊，微微彎下腰，打量着刀術老師手機中那張方才為他拍下的照片。

照片裡的少年雙眸彎起，唇角勾起一抹微笑，黑灰豎紋的浴衣在視覺上極大程度地修飾着他的身材，肅穆端莊的顔色顯然也和更偏向西式正裝的白襯衫和綁帶皮鞋相配。

森鷗外贈予他的黑色皮質手套從整體上看也并不突兀，隻是……

腰部稍微有些空蕩…而且長款浴衣也不方便配槍……

宇津九重光琢磨了一會兒，在尾崎紅葉含笑的目光下從随身攜帶的公文包裡翻出了一條黑色的皮質腰部綁帶，系上腰間後才頗為心滿意足地将自己曾經随手别在下緒之上的太刀和槍包挂了上去。

“這條腰帶，是鷗外殿送給你的吧？”尾崎紅葉微微睜大眼睛，眼中閃過一絲流光，愉快地輕笑起來：“我記得是九重光你還沒來到港口黑手黨之前由愛麗絲小姐買下的呢。”

宇津九重光一愣：“這個是首領今天早上送我的來着…”他語氣遊移，突然明白了今天早上他去向森先生彙報過昨日刑訊總結，對方在送給他這條腰帶時意蘊頗深的表情：“所以這是首領…紅葉姐已經告訴首領我今天就要結束學習了嗎？”

他微微偏着頭，疑惑的樣子讓尾崎紅葉似乎看到了毛茸茸的幼犬。

“看來是鷗外殿送給你的出師禮物呢。”尾崎紅葉輕笑着點頭。她放下先前捂住唇角的手，雙手安然搭于膝上，和服長袖如蝶翼般伏于地面。

話音落下，被布置成和室的辦公室内氣氛凝滞了一瞬。宇津九重光單膝跪地，向尾崎紅葉——不，向港口黑手黨刑訊部隊幹部低下了頭。

先前還将柔軟内裡展現給弟子的尾崎紅葉此刻已經直起了身，罂粟紅色的眸子微微彎起，内裡情緒卻隻會讓人不自覺低下頭顱，以示服從：“在此之後，你在港口黑手黨的身份隻會是妾身手下刑訊部隊的一名小隊長。”

“隻不過，”尾崎紅葉頓了頓，她伸手拿起置于小幾之上的紫砂茶壺，為自己斟了一杯茶，自茶水中升騰而且的水汽模糊了她的面容：“首領決定在刑訊部隊特設一隊機動租，由你來擔任組長，專職負責追查或是處理間諜，還有……”

她将口中剩下的那個詞細細咀嚼了一番。

“叛徒。”

宇津九重光壓低眉眼，以極為順從的态度，自尾崎紅葉那裡接過了森鷗外交由尾崎紅葉的機動組信物，了解過職責後便在對方的指示下預備去見見自己未來将要帶領磨合的組員，以應付此後将會出現的任務。

“喲，九重光。”

剛從首領辦公室下樓的中原中也迎面撞上了換上一身新衣服的宇津九重光，他扶住下巴，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夥伴的新裝扮，思考半晌将目光放到了對方有些空蕩蕩的頭頂，之前對方老帶着平頂毛呢帽，陡然不戴帽子還挺讓人不習慣的：“這一身是大正風格吧？”

時尚敏銳度拉滿的中原中也随口判斷。

“你還挺适合這一身的。不過，果然大正風格的話帽子必不可少吧？”他頗為自信的半閉着眼，壓低了帽檐，唇角勾出一個肆意而自信的笑容：“我那裡還有一頂黑色的平頂海軍帽，之前收集禮帽的時候覺得還挺好看，順手就買下來了，但是因為沒有搭配的衣服，我平時就不怎麼帶。”

“九重光你是比較蓬松的短卷發的話，加上這一身大正風格的衣服，感覺那頂帽子會比較适合你呢。正好我沒把它帶回家，就放在辦公室。”中原中也邁開步子，準備像前幾個月一樣伸手攬住宇津九重光的肩，帶小夥伴一起回辦公室拿帽子，然而手還沒伸出去，走到九重光身邊的中原中也就卡了殼。

他沉默着擡頭看了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比他高了十來厘米的九重光，又若無其事地瞥過目光，走到對方身前半步，做出了一副帶着他去辦公室的模樣。

“……平頂海軍帽？啊、是帶帽沿的貝雷帽吧，我還挺喜歡的哦，那種帽子。”絲毫沒注意到小夥伴異狀的宇津九重光謹遵港口黑手黨内的階級意識，緊跟在中原中也背後半步眨了眨眼睛：“我以為中原君如果要送我帽子的話隻會送禮帽呢。”

“我姑且對各種男士服飾單品都有所了解哦。還有，叫中原太冷淡了，明明之前在外面的時候都會叫我中也的。”中原中也接話道。他總覺得宇津九重光一進入工作狀态就會不自覺遵從階級的做法太過有分寸感，就好像是到黑手黨大樓裡面之後他們倆就不是朋友了一樣，完全不像當年旗會的大家……

中原中也再次壓低了帽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