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以為城生彌會說什麼過激的髒話出來,但是奇異的是,她此刻安靜的出奇,明明已經忍到極限了,還能一言不發。
兩個人都在氣頭上,氣氛僵硬凝滞的出奇。
城生彌率先低下頭,看樣子是有些服軟的意味,但說出來的話還是有些責怪的意思:“是你先說的遲早會抛棄掉惠——你怪我?”
之前覺得伏黑甚爾是沒生活經濟來源所以想放棄惠,更接近于口嗨,城生彌沒有多想也沒有計較,但這次才知道他不僅有想法,還切切實實的行動過。
那這就不是一個性質的了。
“你不是比我還渣麼?”伏黑甚爾嗓音沉了下去,帶着譏諷:“直接去國外了,跑的比我還遠。”
把她的話幾乎原封不動的還給了她。
兩個不相上下的膽小鬼,一個選擇了自暴自棄自我堕落,一個遠遠跑去國外,幾乎不來一個電話。
“我沒有!”女聲尖利起來,“我是為了…、為了……”
為了什麼,她一時間也說不上來,心口的傷疤被撕開,露出腐爛的内裡。
“為了個屁,感動自己。”伏黑甚爾絲毫不為所動,他有些煩躁的啧了一聲,站起身來,“你自己都在讨好惠,補償他,别以為我看不出來。”
見他要走,城生彌惱羞成怒,她唰的一下扭過頭,眼眶通紅,大有死也要拉個墊背的意思——“你就是不敢面對姐姐的死亡,你也不敢面對惠,你這個膽小鬼……你在姐姐死前什麼都做不了!”
話一出口,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臉色變得慘白慘白,伏黑甚爾背對着她,停下了腳步。
互揭傷疤不說,兩個人都往對方心上還未愈合的傷口裡又狠狠紮了一刀。
“哦,随你怎麼說。”伏黑甚爾轉過身來,臉色平靜極了。
“我确實是個垃圾,救不了遙。”
那雙綠眸很深、也很沉,那種沉不是醞釀着風暴,而是一種死氣沉沉,大有‘什麼都無所謂’了的腐朽。
嘴唇嗫嚅了一下,城生彌想起姐姐曾跟自己提過的姐夫。
“甚爾的家庭不太好…我正試圖讓他慢慢走出來。”姐姐撫摸着她的頭發,“我們結婚的時候他家裡人都沒來呢……甚爾在家裡的待遇很糟糕。”
“所以彌,甚爾君走到我的面前,是花了很大很大的勇氣呢。”
城生彌盤腿坐了那麼久,腿已經差不多麻了,她看着伏黑甚爾回身,又邁步準備前去。
現在就是很後悔。
就算再不受情緒控制,那總有一個底線。
她怎麼能說出這麼傷人的話來!
城生彌狠狠擰了一下眉,她有些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幾步就追了上去,“姐……姐夫!”
跑的有些着急,甚至還差點摔倒。
“對不起——對不起——”伏黑甚爾充耳不聞,她幾步追到伏黑甚爾身前,直接去抓他的小臂,對方也沒掙脫,“對不起……”
此前一直倔着口氣不肯道歉,她深呼吸一口,“我不該那樣說的。”
伏黑甚爾能不能接受她不知道,但是她必須要為自己的話道歉。
“我隻是有些控制不了…我、我……當初姐姐生病,我也很難過。”城生彌哽了哽,“我當時也說要去學醫——被姐姐阻止了。”
伏黑甚爾目光毫無波瀾,一提到逝去的妻子,他也分了點心思去回憶。
當時堪堪不過二十歲的城生彌,和他在醫生辦公室外面,醫生在跟兩位老人家說明這個治病的費用有多高,所需的療程又要多久,他和城生彌站在一起,那時候比他矮上一截的小姨子說:
“我要去學醫。”
研究不做了,留學不去了,她需要從頭開始入門,和死神搶時間,争取把姐姐治好。
那時候她隐約意識到自己有非比尋常的學習天賦,但還沒有往超能力的方向想——
“那時候你還不會反轉術式?”伏黑甚爾擰了下眉。
如果有反轉術式,不就可以救到妻子了嗎?
城生彌頓了頓。
“……不會。”
命運總是那麼湊巧,她很少回國,那時候國内的咒靈還不如現在随處可見,咒術師的壓力很輕,醫院是常駐的祓除地點,總是幹幹淨淨的。
國外也沒有那麼多咒靈,何況她還大部分時間待在宿舍和研究室。
伏黑甚爾現在是有些沉默了。
短短三年多,她幾乎是強迫性的在瘋狂輸入,學會了術式順轉,掌握了反轉術式,還學會了術式反轉。
還研究出了咒具……指不定有什麼更高級别的研究成果。
的确是個天才。
“如果我那時候學會了反轉術式,我就可以救到姐姐了。”她小聲道。
“你那時候不已經咒術師了嗎?”伏黑甚爾回憶了一下,這個還是她剛來的時候說的,城生彌看了一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