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林看了更為不喜，推了魏赢一把，道：“起來，去換掉。”

“——不換！”魏赢根本沒注意剛才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擡起頭，滿不在乎地喊，“你叫我換我就換？”這樣他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趙景林想不換算了。他愛别扭就别扭吧。

兩人并肩坐着，不說話。

等人群散去，魏赢才起身，“我去還衣服，你等我一下。”

趙景林也起身，“一起吧。”

魏赢：“……？”

趙景林咳了一聲，“不行麼？”

“行，當然行了。”魏赢想，叫你剛才取笑我，過來我就把你吃掉。

此時人已經很少了，村道上隻有零零星星三兩個人。夜裡的村子總是格外寂靜。

這戲台擺在祠堂後面，外有一顆大榕樹。戲台後面就是換裝的地方，前後挂着好多戲服。明日還要接着唱戲呢。

“我去後面換衣服，你在這裡等我。”

趙景林點頭應下了。

魏嬴臨走前還沖趙景林眨眼，“不準偷看喔，主人。”

趙景林：“……”

魏赢看趙景林一臉無奈，哈哈一笑，轉身準備去試衣服。到了換衣服處，他突然想了一個主意，什麼英雄救美的戲碼還是要演的。

這戲台鬼氣森森的，他正好裝鬼來吓人。這美人不就投懷送抱了嗎？

站在換衣服的鏡子前，魏赢給自己畫了個鮮紅的大紅唇，又給自己臉上撲了點紅粉，就當是大頭鬼了。然後把長發放下來，這一切做完，魏嬴再看鏡子——

因為這鏡前就挂着滿當當的戲服，遠處看着就好像一個個人。

魏赢默默地放下胭脂，草，怎麼有點滲人啊。還有自己這妝，他自己都有點不敢看是怎麼回事？

有點不想玩了。但從這個角度看到外面等着的趙景林，那身段，那臉蛋……魏赢又來了信心。

不要氣餒，繼續搞。

他把鏡子推倒，站在裡面喊，“小林子，你進來幫我一下。”

趙景林皺皺眉，幫？幫什麼？是脫那身女裝嗎？應該沒那麼難吧。他想了想，還是進了屋。這換裝的屋子挺小，他環視一圈，哪裡有人。

“勇勇？”他剛這樣喊，那邊哇的一聲，一個身影就從一旁的戲服堆裡沖出來，沖到他懷裡，緊緊摟住他的腰。

“有鬼有鬼有鬼……”魏赢躲在趙景林的胸前，把臉埋在他胸口。

趙景林問：“……哪來的鬼？”

“後面，後面。”魏赢的聲音哆哆嗦嗦的，顯然是吓得夠嗆。

趙景林隻能一邊抱着人一邊去翻戲服堆，隻見裡面不過藏了一個鬼臉面具。他拿出來問：“是這個嗎？”

魏赢悄咪咪地從胸前擡頭，立即又把臉蒙住，“是是是！”一點也不敢再看！這鬼臉也太恐怖了，青面獠牙的，眼睛還是血紅色的。吓得他差點尿了，我去！

趙景林道：“這是假的。”

魏赢繼續蒙着臉，草，他當然知道是假的，隻是還是被吓到了。但……在美人面前肯定不能這樣說。這也太丢臉了。就當自己是認錯了吧。

他慢慢地擡起頭，故意道：“假的？那我估計認錯了吧。”說完，他假裝咳嗽了一聲。

趙景林：“你不會是假的都怕吧？”

魏嬴一聽，立即又不服氣了，仰着頭喊：“什麼啊，我這是認錯了。我以為是真的，怎麼可能是假的都怕呢？我有這麼慫嗎？絕不可能！”

趙景林哼哼兩聲，看破不說錯吧。他又看向魏嬴的臉，皺眉溫：“你這臉怎麼回事，不是讓你擦了嗎？”他把銅鏡重新翻過來，拿給魏赢看——

魏赢一看，驚魂未定的心一下子又撲通通了，他撇過臉，拿手捂住眼睛，大叫：“拿走拿走！”

太可怕了，挖槽！他都要哭了，晚上一定會做噩夢！

趙景林：“……”

魏赢被吓了一遭，什麼心情都沒了，美人沒救到，自己還吓得半死，完全完全沒心情了。還追人，追個屁。愛怎樣怎樣吧。擺爛！

坐在椅子上，托着腮，百無聊賴，喪喪地說：“你自己回吧。”

趙景林：“你呢？”

“我先坐一會兒。”他需要好好靜一靜。

趙景林看着他，那姿态落寞的，不過是什麼事情，就不高興了？

他剛才是想吓自己的吧？為了什麼？想要英雄救美？趙景林突然覺得眼前這人挺可憐，這麼愛慕自己，卻得不到應有的回應，可以這樣理解吧？作為主人的他，對下人應該有最起碼的同情。

魏赢在這裡坐着，就見趙景林把水打來了，拿毛巾放水盆裡瀝幹，然後給他仔細地擦臉。

“你幹嗎？”覺得他可憐？

趙景林蹲下來，說：“我說讓你換掉，你不肯。這就是自讨苦吃。”

魏赢任由他擦臉，可憐兮兮地說：“你說誰自讨苦吃呀。”這人怎麼這樣呢，他都被吓成這樣了，還損他。好感度為零了。

“你。男人就是男人，你做什麼女人？”

“還不是因為你說你不喜歡男人？”

趙景林聽了沒說話，反正臉也擦完了，把毛巾扔到水盆，沒好氣地說：“自己處理。”他是主人，為什麼要伺候下人？他剛想站起來，魏赢手一擋，把人攔住了，把人掐着抱過來，又摟住了。

兩人以一種奇怪的姿勢維持着。趙景林幾乎可以說是半蹲着被抱住了。

“我不做女人了，那你能讓我親一下。”魏赢可憐道，“總得給點獎勵吧，主人。”

今晚他也算累死累活了。

趙景林回看他，臉……其實還沒完全擦幹淨，奇奇怪怪的妝容，奇奇怪怪的打扮，還有個奇奇怪怪的男人……

魏赢眨眨眼，“——如果你沒回應，我就當你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