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百花醒來時,第一反應便是摸着耳朵後邊嘀咕着些什麼。
“喂?溯?在嗎?”
然而她未能得到任何熟悉的回複。
黃百花隻能先自己檢測一下身體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可就是這一檢測,竟意外發現自己的心髒被挖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打了許多補丁的小布老虎。
若是旁人的心髒被憑空挖走,那指定是活不了了。
但是黃百花卻不同。
因為她并不是人,她是新型的育兒保姆型機器人(女版)。因此即便是被挖走了心髒,對她來說,也不過是暫時從模拟人類的心髒造血産生電能供應全身活動,變成了将手臂上的太陽能闆露出來,使得太陽能轉化成電能來活動。
不過那個心髒還蠻貴的,如果這麼貿然弄丢,估計王姐那邊又得花很多錢再為自己配一個了。
隻是到底是誰把自己的心挖走了呢?黃百花猜測這個人一定是專業的,并且熟知相關的操作。畢竟沒有經過系統的培訓上來就“大膽”操作,可能會導緻心髒自動激活電擊系統,并在操作者一意孤行繼續沒有權限操作時自爆。
黃百花心想,看來自己一時半會兒還走不了了,等先弄清楚心髒到底是怎麼回事,以及這兒又是什麼地方才是。
她打量了一圈四周,發現這兒的環境正和東八區古時的建築差不多。如果說方才她的心中所想隻是一個猜想,那接下來推門而入的小女孩的衣着打扮,則讓黃百花的猜想變成了肉眼可見的現實。
“姐姐!你終于醒了呀!這兒是些米湯,雖然喝了也想沒喝一樣,但你先喝着吧。等我緩緩,就再去找些吃的給你!”小女孩似乎沒想到娘口中被人挖了心髒的姐姐這麼早便醒了過來,現在竟是能坐起來看着自己!
畢竟娘昨日才因為不舍,而留下來與自己一起把那些厚重的衣服在河邊洗淨,然後便是再縫制一床麻布被才離去的。然而娘隻做完了前面的洗衣服一事,之後的事就沒能做完了。
因為娘和自己遇到了姐姐,為了将姐姐從河邊拖回來,不得以放棄了縫被子這件事,同時也将不遠萬裡下山洗衣服,而非在城裡面洗衣服,隻是為了再補些魚,刮去魚鱗與内髒,将其洗淨撒鹽懸挂做成魚幹一事忘記了。
小女孩到底是小孩子,心中所想難免掩飾不住通通呈現在臉上。
作為育兒保姆型機器人,對于小孩子所表現出的表情,通常會劃分為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
現在黃百花并未感覺到有暗含危險的東西存在,便自然而然地将其當成了對于生理需求中的食物需求不滿足。而且她有聽到小女孩肚子裡傳來的咕噜聲。
不過現在還需要再從小女孩的口中确認一些事。
黃百花笑得一臉溫柔,她拉着小女孩的雙手,将手搭在她的脈搏上,問道:“小妹妹,你看到姐姐時,有沒有見到姐姐身邊紮着雙馬尾的小妹妹呀?”
“她比你矮上一些呢!說不定要叫你姐姐呢!”
“妹妹?”小女孩滿是迷茫,“我和娘昨日見到姐姐時,姐姐躺在河邊,身上還不斷冒着滋滋的怪聲,還冒出了好多好多的煙。沒有見到什麼妹妹。”
滋滋聲是電流短路的聲音,冒煙則是某個系統暫時無法使用直至修理完好的提醒,再想想自己那不見的心。黃百花一下子便明白了,這是自己在未知的地方受了重傷,為了防止有心人将自己身上來自于22世紀的科技拿走,在21世紀随意使用釀成不可挽回的後果,這才将心髒自動剝離。
如果沒猜錯的話,那個模拟心髒型器官,應該就在倉庫之中。
那麼問題來了,如果溯不在,自己是無法獨立開啟倉庫的。
作為育兒保姆型機器人,奶粉、水、嬰兒車等等,這些都是可以組合攜帶的。因此倉庫的存在就得被嚴格限制,否則會被有心人當成走私軍火的工具人。
……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黃百花有些無奈,但現實卻讓她不得不打起精神來。
她點點頭,但仍發揮了不恥下問的精神好奇道:“那小妹妹可否能将姐姐身上原先穿着的衣服,還給姐姐呀?要是有了那身衣服,姐姐就能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鼈了呢!到時候别說是驢肉,便是龍肉姐姐說不定也能弄給你吃呢!”
似乎是怕小女孩對此不感興趣,黃百花又換了種說法,“你要是不喜歡,那也無妨。姐姐可以拿着那些去換成你喜歡的玩具或者小布老虎給你?如何呀?”
不過黃百花的口水算是白費功夫了。因為小女孩當時确實隻見着了她一個人,胸口大開地躺在河邊。
索性小女孩也沒想到要借着并沒有的衣服來威脅黃百花為她做事,沒有便是沒有,小女孩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
“怎麼啦?”
見小女孩說完之後,又沉默不語,黃百花不免擔心她是否餓得說不出話來了。但是她現在還有一個問題要問,在沒得到回答之前,她不能放小女孩去吃、額,喝那碗米湯。
“我好像曾在那裡看到過一個閃閃發光的小方塊?”
小方塊?估計是出廠配備的,以備不時之需時,可以将育兒保姆型機器人轉化為鎖定唯一的保護目标,确保保護目标的絕對安全的殺人機器人的芯片吧。
現在用得到那個芯片嗎?黃百花有點不确定自己是否要這麼早把它找回來。自己現在無法使用倉庫,而且芯片要是沒有放到倉庫裡,很可能會影響自己的性格設定從溫柔和藹可親,到冷血殺人如麻。
把芯片放到别人那裡,隻要不是自己主動拔插芯片,或者被溯強行替換,那芯片便隻是一個會發光的四方形小石頭,對自己沒有什麼壞處,對拿着它的人,也沒有什麼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的壞處。
但是自己要是不先拿着它一段時間,将其的存在标注定位,萬一找不到它了怎麼辦?
不過自己拿着它的那一段時間,就影響了自己,那又怎麼辦?
倘若先前沒有代替王姐,去填寫公司未發售遊戲的内部名額測試問卷調查的話。黃百花當然不會這麼小心翼翼,但是正是因為填寫了,而且深知公司的強硬已經摳門,甚至為了嚴格把握獨屬于自己的專利權,養了好幾個律師團隊,一天到晚便是朝對方的公司或者對方的ID中發律師函。
而那些律師團隊,狠起來連公司自己生産出來的沒有ID的機器人,律師函也是照發不誤的。
律師函能跨越時間和空間的限制,甚至無關你是否在公司所開發的遊戲中。一旦收到律師函,輕則被送入黑暗地下挖礦,重則被壓縮成立方體發射到太空作為太空垃圾漂浮。
在黃百花還沒被從數據庫中調出來,仍是一串數據時,便見識到不少被調為系統的數據,以及未能完成系統任務或者公司想得到的東西的人,被送到地下或者發射到太空。
那些慘叫和怨念她聽了無數遍,以至于想起來自己曾填寫過問卷調查,并且很有可能是被派到了遊戲中檢測相關的BUG時,黃百花無端地生出了害怕被發律師函的恐懼。
這種恐懼使得她不免畏手畏腳起來。畢竟被芯片影響,從而在遊戲之中大殺特殺,肯定會造成遊戲的崩壞,但時候隻怕自己收到的就不知是律師函了,還有其他部門的人的投訴。
……還是先當過沒有芯片的存在好了。
黃百花搖搖頭,果斷将芯片一事忘記,然後企圖用照顧孩子符合自己育兒保姆型機器人的機設的來麻痹自己。
“這樣啊,想來不是什麼重要到沒了就會天崩地裂的東西。”黃百花意簡言駭,然後話鋒一轉,“那妹妹你的父母呢?可在家?他們是出去勞作了嗎?讓你來照顧我,總覺得太辛苦你了。”
“爹和其他的叔叔都出門讨生活去了,娘和其他的姨姨都去找李姨姨賺錢了!”對于自己清楚并确切的事,小女孩回答的倒是爽快。
黃百花發覺了小女孩話語中的分裂,好奇道:“這讨生活和賺錢,不應該是同一個意思嗎?”
小女孩搖搖頭,“爹他們是去投奔黃蓮教了,想着為天底下所有的人讨個公道。娘她們則是聽聞了李姨姨口中的黃白教,以及黃白教需要人就去長安投奔李姨姨了。”
“那娘她們這也算不上賺錢吧?”
“似乎是每拉一個人一起去,最終就能賺到一筆人、人頭費?”
人頭費這個說辭倒是新穎,難不成那所謂的李姨姨也是遊戲玩家,竟然想到了龐氏騙局。利用是人都會貪财的假象,來用一些還未兌現的大額承諾,哄騙他人替自己拉人入局,最終達到所有人都深陷泥潭,無法自拔。若想脫身,便隻能當水鬼不斷拉人下水做替身。
黃百花極其擅長陰謀論。畢竟她要是不時刻保持警惕,害得需要保護的孩童被周圍的黑暗騙走,那也太對不起王姐花了十個億将自己從22世紀買來,且每個季度還得花三千萬從公司那裡為自己配套的衣服了。
對于小女孩口中的李姨姨,黃百花就這樣立即将她與龐氏騙局的最終受益者聯系起來。
自己或許該幫小女孩的娘一把,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要是在别人還沒真正見到棺材時,就拉着人家說不要去,你一定會死的,别人肯定覺得你是在咒他,是在阻礙他奔向更好的未來。因此真正要幫忙,還是幫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的忙,隻有等他身陷囹吾時,再将人拉出來,這才是最有效的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