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魚說完睫毛微垂，沒再說話。

不遠處是小孩玩耍的熱鬧聲音，兩人身邊卻是很久的安靜。

“你不糟糕。”周嶼出聲。

江魚一怔。

“你很棒，你是一個超級棒的人。”周嶼聲音能聽出明顯的啞，又繼續道。

江魚張了張嘴，卻一時啞然。

周嶼看着她，嘴角勾出很淺的笑意，擡手摸了摸她的頭，

“你可以不喜歡我，别這樣說自己。”

指尖一麻，江魚像從前一樣閉上眼，這次卻忍不住悄悄咬緊了牙關，好幾秒，頭頂一輕，她跟着睜開眼，卻突然轉身。

“我先走了。”

周嶼手還擡在半空中，轉頭看着她快步離開，隻幾秒，她身影已經很快消失在樓棟裡。

周嶼沉默抿唇，看着她離開的方向安靜站着。

好半晌，他手垂下，到身側突然碰到了什麼，他頓了下，手伸進褲子口袋裡拿了個小盒子出來。

盒子打開，裡面是一個很漂亮的魚尾項鍊，尾巴角落，一顆很漂亮的鑽在燈光下閃着細碎的光。

周嶼低頭看着，好半晌，他擡頭，熟悉的樓層燈剛剛亮起。

他看了幾秒，收回視線，低頭把盒子蓋上，轉身離開了。

江魚很快上了電梯，電梯門關上，站了好一會，江魚擡頭，才發現她忘記按樓層了。

手頓了頓，她擡手按了樓層，電梯這才緩緩往上，叮一聲到了13樓，江魚邁步出去，拿鑰匙開了門，裡面一片黑暗，她很快伸手開了燈，屋子裡一瞬大亮。

她住進來時燈全部都專門換了一遍。

邁步進去，江魚像往常一樣彎腰換鞋。

許久，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江魚一瞬回神，低頭看了眼自己腳上兩隻不一樣的拖鞋，沉默一瞬，伸手掏出手機，看了眼，

按了接通，把手機放在耳邊，夏栀略顯歡快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喂，回家了嗎？”

“嗯。”江魚如常應聲。

但她嗓子明顯幹澀，聲音一出，夏栀一頓，“怎麼了，不舒服嗎？”

她語氣關心，江魚眼眶卻莫名一熱，悄悄咽了下口水，她淺淺彎起唇，重新開口：“沒事，例假來了。”

“是不是肚子疼？”夏栀問。

“有點，還好。”

“巧了，我爸，不對，是咱爸剛好炖了豬蹄湯，還熱乎着呢，喝了就好了。”

“不用......”江魚聞言很快阻止。

“嗨，跟我還客氣什麼，等着我，我很快。”話音落對面傳來椅子摩擦地面的聲音，夏栀說完好像已經起身。

“真不用，我在宴會上吃了東西，想早點休息，你不用跑，幫我謝謝叔叔。”江魚很快又開口。

夏栀站在家裡客廳，腳步頓住，夏父夏母都擡頭看着她，夏母開口問：“魚魚不舒服嗎？”

夏栀看了兩人一眼，又在電話裡問：“真沒事？”

“沒事，你快吃飯吧，我都躺床上了，你來了我還得下來給你開門。”江魚聽見了夏母的聲音，知道三人估計還在吃飯，難得的家庭時間，她故作語氣輕松道。

“好吧，你睡好早，要是不舒服一定給我打電話啊。”

江魚輕聲應，電話挂斷，江魚關了手機，肚子隐隐作痛，她轉了個身，慢慢往下滑坐在了鞋櫃邊。

房間裡一片大亮，她孤零零坐在門口地上，下巴抵在膝蓋上，看着前面的空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魚腿都麻了，但肚子的痛感讓她腦袋清醒一瞬，甚至不僅是小腹痛，胃裡也空空蕩蕩，已經在抗議，她按着地面起身，去了廚房。

拉開冰箱，這周一直沒怎麼做飯，也沒去超市買菜，裡面已經沒什麼東西，江魚拿出最後一個雞蛋，關了冰箱門。

洗了手拿出碗，磕開，雞蛋殼一下碎進去幾塊。

江魚抿唇，拿了筷子往外挑，但是雞蛋殼仿佛跟她作對一樣，上來又下去，好幾次，某一刻江魚突然停住，深吸了口氣，沒敢松。

但過了幾秒，一滴眼淚還是清晰掉落在碗裡。

江魚緊緊抿着唇，沒有哭出聲。

她怎麼會不糟糕，她什麼都做不好，他為什麼會喜歡她？

她找不到理由。

就像她一樣找不到理由夏栀為什麼會跟她做朋友一樣。

她這樣的人，冷漠，自私，翻臉無情，注定孤單一輩子。

就像她怎麼都是孤兒，不如不回來。

也許，也許她不回來，她爸媽也不會死。

第二天一早，周嶼開車從小區離開，一路往海城開。

半路接到周嵘的電話。

周嵘像是剛醒，迷迷糊糊的，說話前後颠倒。

“那個，我昨天忘記跟你說了。”

“什麼？”

“昨天魚魚跟那個男的是去參加一個老師的感謝宴，就在我們包間旁邊，樓梯口還豎的有牌子，你記不記得？”他一接何語的電話，把事給忘了，睡醒突然想起來，趕緊給周嶼打電話。

周嶼聞言腦中滑過他看到另一個包間裡的景象，确實很多人，他“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