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邏撇嘴表示對洋鬼子的不屑。
他喜歡男人沒問題,但寨子裡沒有好這口的。
南邏犯難了,半晌憋出來一句:“要不然奶奶在道上給你征婚,找個男朋友?還有麻子,奶奶也給你找。但寨子裡的人你倆就别想了,看你倆的德行就知道不是什麼專一的主,大家未來低頭不見擡頭見,鬧僵了不太好。”
曾麻子和梅南萬萬沒想到奶奶如此不拘小節,眨眼間給他倆安排得明明白白。
但曾麻子不願意啊,不自由,一輩子綁在寨子裡,人生還有什麼意思。
好朋友關鍵時刻就是用來賣的,麻子覺得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美男,你和奶奶分别這麼多年,該替小叔叔盡孝了。”主打一個死道友不死貧道。
梅南大驚:你敢陰我?
麻子裝作看不見,給梅南整理衣服領子:“你放心,我和黛黛隔一段時間會來看你,你也不放心黛黛一個人在外面找人吧?”
梅南無話可說,卻又氣不過,整個人在歎氣和鼻子噴氣兩種模式中來回切換,快要精分。
他隻要麻子不喜歡被束縛,讓她一輩子待在同一個地方,遲早會瘋。
可明白是一回事,理智是另一回事,之前還以為會有人陪着自己,現在隻剩下自己一個人,還永遠不能離開,差别不可謂不大。
即使寨子裡有網,他可以網上辦公,珠寶設計從來也不需要每天上班打卡。
可心裡還是不得勁,整個人蔫哒哒的。
梅南這樣,麻子也不好受,頭腦裡無數小人在打架,一群斥責她不夠義氣,一群讓她趕緊跑,打得不可開交。
南邏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看着梅南很快收拾好的自己的情緒,反而反過來安慰因為抛棄他,心情不好的麻子。
他越安慰,麻子心裡越愧疚,他不是别人,而是相處十幾年的小夥伴。
麻子想到家裡的老父母親、想到外面的燈紅酒綠、想到孤零零一人的黛黛、每天遊走在毒販窩邊的樂戎,最後想到無窮無盡的小弟弟,八塊腹肌、白嫩胸肌、結實的手臂、粗壯的大.腿、賢惠人夫、青澀男大,無窮無盡,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鮮嫩的肉.體。
想到興頭上,沒忍住吞咽口水,整個人從頭到腳透露着一股猥瑣。
梅南白眼一翻立馬變臉就要起身離開,我安慰你,你在這兒想男人,還能不能做朋友了。
麻子趕緊抓住梅南的手腕,眼瞅着生氣了,現在不哄回頭不好哄,嘴比腦子快秃噜了一句:“我陪你一起。”
“你說什麼?”梅南不可置信,反倒一旁全程沒說話的桑樂戎露出果然如此。
他們四個從來都是這樣,話說得再狠,行動上從來都是心軟,從一開始她就知道,麻子覺得不會留下梅南一個人一輩子都在這裡出不去的。
有時候她也會恍惚,其實他們三個才是同一種人,熱愛自由,生性不羁,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能夠讓他們停下腳步的東西,即使暫時被絆住,也終究會有掙脫的一天。
不像她,規訓的活在殼子中,做一個公正的執法者,不讓自己行差踏錯。
各人有各人的選擇,這樣的生活她甘之如饴。
相識是一場意外,人生這麼長,總有分别的時候。
桑樂戎不覺得遺憾,畢竟隻有分别,才能顯得重逢更加可貴。
梅南還現在激動中,興奮得好像中了大獎,拽着麻子的手拼命搖晃。
麻子等他徹底冷靜下來,剛剛沖動上頭說出口的話,已經徹底确定:“我說真的,我們兩個一起留下,始終有一個人可以外出離開,當初我們說過的,一輩子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抛棄,不放棄,誰也不做那個率先離開的人。”
當年四人圍在一起看《士兵突擊》,雖然許三多傻了點,但他們還是喜歡他那永遠單純的心思,四雙不大的手疊在一起,發出要做一輩子好朋友的誓言。
南邏對兩個小輩的表現很滿意,聽他倆窸窸窣窣商量排班的事情,出去的那個人陪淩黛一起,還能抽空去找桑樂戎吃飯,不得不佩服這股熱情的勁,年輕就是好哇。
年輕人愛玩嘛,沒什麼不好,自己年輕的時候也總是待不住,如果不是後來寨子裡老一輩都不在了,隻能自己繼續鎮守大屍,也想着出去見識祖國大好河山。
南邏還是不忍心讓他們一點希望都沒有,想了想還是告訴他倆:“隻要淩黛及其三顆石頭,找到令牌,就能夠拿到聯通陰陽兩界的鑰匙,到時候将大屍中的烈士靈魂送完地府,你們兩個就可以得到自由。”
她知道麻子要離開,即使她答應留下,但家裡不會同意,該有的使命,無論怎樣都逃不過,天南海北的人在雲台市陰差陽錯相識,這一切都是命,從一開始就注定好的。
既然早晚要離開,給他們心裡種下希望,也好過麻木地過一輩子。
三人愕然,沒想到這裡面竟然又有黛黛的事情,怎麼仿佛她走到哪都逃不過的樣子。
梅南第一個反對:“不行,不可以和黛黛說,她現在已經瀕臨崩潰,誰知道什麼時候會撐不住。”
“對,沒錯,信不送也罷,我就不信這世上沒人能解開詛咒,誰愛奉獻誰奉獻去,反正黛黛不行。”麻子甯願自己一輩子都在湘西不離開,也不願意黛黛繼續受委屈,她的人生已經足夠亂七八糟,隻希望她開開心心,想做什麼做什麼。
桑樂戎不知道說什麼,畢竟她沒有通過試煉,怎麼說都不對。
“我去。”淩黛不知道什麼扶着牆站在角落,滿臉蒼白搖搖晃晃,看他們的眼睛裡卻帶着笑,“既然躲不過,咱們就當玩遊戲,我們才三十歲,還沒玩夠呢,就當冒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