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還沒喝完,門口就吵吵嚷嚷的,随後一個人沖進來:“大夫!大夫!快來救命啊!”
“怎麼回事?”邊歌放下茶,看着面前的斷臂男子,這人三十上下,衣着簡樸,腰間還纏着一條虎皮裙,一看就是個獵戶。
斷臂男子普通一聲跪下來:“大夫,大夫!您快去看看我哥吧,我哥被老虎咬了腿,現在在外邊躺着呢!”
“走,出去看看。”邊歌出到門口,看到一個男子躺在地上,左腿已經沒了膝蓋以下,傷口參差不齊,大腿骨頭露出鋒利的斷口。
“快,把人擡進去。”
郁栖川跟着來的人一起把傷者擡進去。
“來兩個人,幫我把這兩張桌子拼起來。”郁栖川吩咐。
立即有人把桌子拼起來,郁栖川把傷者放在桌面上。
“郁栖川,把他左腿的褲子裁短。其他無關的人趕緊離開别妨礙我救人。”邊歌有條不紊地從藥櫃中抓去藥材。其他來幫忙的人趕緊退出醫館外,剩下孫二一個人在守着他哥哥。
“那個……你叫什麼?”邊歌捧着一籃子的藥材問斷臂男子。
“我叫孫二。”
“孫二,去後廚把這些藥材煎好,兩勺水熬成一碗水,先用大火再用文火,明白嗎?”邊歌把籃子交給孫二。
“知道。”孫二立即跌跌撞撞地沖進後廚,不一會兒,裡面傳出乒乒乓乓的響聲,他在裡面上鍋燒水煮藥了。
“郁栖川,你按着他,不要讓他亂動。”邊歌交代,随後自己在腰上圍上一塊破布,右手拿起剪刀。
郁栖川按住傷者的手不讓他亂動,但看到拿起剪刀的邊歌,他下意識地加大了力氣。
“一會兒我要把他這截鋒利的骨頭剪掉,你按住了,千萬不要讓他亂動。”
“是,公子。”郁栖川再次加大了手中的力氣,手臂青筋暴起,骨節蒼白,但一用力,腹部的傷又隐隐作痛,他隻希望這個大夫能速戰速決。
邊歌先是用布條将傷口上圍紮了一圈,壓住傷口減少流血量,随後拿起剪刀在骨頭上剪下去。
“啊啊——”傷者被痛醒,發出了殺豬一樣的叫聲。
“哥——”孫二從後廚跑出來,隻見自家的大哥被人按在桌面上,另一個人拿着剪刀像是要開膛破肚一樣,他都快要被吓傻了,雙腿發軟,扶助門框。
“藥煎好了嗎?”邊歌頭也不擡地問。
“沒……沒……還……要等一會兒。”他趕緊回到後廚去,一邊熬藥一邊給他家哥哥祈禱,心裡七上八下的。
孫大疼暈過去了!
然而第二剪刀下去,孫大又疼醒了,再次發出一聲慘叫!
郁栖川的額頭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整用盡全身力氣壓住孫大:“公子,快好了嗎?”
“還沒呢!骨頭太硬,剪不斷。”邊歌沒有注意到郁栖川的異常,還在小心翼翼地處理鋒利的斷骨。
第三下孫大已經失去了意識,隻剩下本能的掙紮,全身瘋狂地抖動着,雙手在空中亂抓。
“他怎麼了?”郁栖川已經快壓不住了。
“按住他,别讓他亂動。”邊歌雙手壓着剪刀,使盡全身力氣想把斷骨剪平。
掙紮……掙紮……按住……按住……掙紮……按住……
哐當一聲,金屬墜落地面的聲音傳來。
邊歌往後打了個趔趄,她的右手被鋒利的斷骨劃開了一個口子,血如泉湧。
郁栖川放開傷員,趕緊跑到邊歌的身邊查看情況。
邊歌的左手抓着右手皺着眉頭責怪道:“不是叫你按住嗎?别讓他亂動,我的手!疼死我了!”
“對不起,我幫你處理傷口。”
“不用。趕緊先把這個傷員給處理了,不然要砸我招牌的!”孫大的斷骨已經被處理了一小截,剩下的邊歌也沒有辦法了。
“還要處理這根突出來的骨頭嗎?”郁栖川抿了抿嘴唇然後才開口問。
“當然,隻是我現在動不了了。”
郁栖川二話不說,直接從靴子裡抽出彎月一樣的匕首,手起刀落,将突出來的骨頭削下來了。孫大一動不動地躺着,确确實實疼暈過去了。
“早知道讓你來。”邊歌看着平整的口子,忍不住贊歎,随後立即朝後廚喊,“孫二,好了沒?”
“好了,好了!”
“好了就趕緊拿出來。”邊歌讓郁栖川給傷員敷藥,先倒止血的藥粉,然後再上金瘡藥,再輔助化瘀止疼的藥,最後綁上紗布包紮傷口。
孫二端着一碗藥出來:“大夫,藥來了。俺哥哥咋樣了?”
“傷口已經處理好了,隻是暫時疼暈過去而已。一會兒他醒了,藥也涼了,你就給他喝下去就好。”
“多謝大夫救命之恩。”孫二說着看到了大夫右手的口子,頓時心中更加慚愧,就要下跪磕頭。
“唉,别磕頭了,也别謝了。我這杏林堂是要收錢的。你大哥傷口處理的費用五十文錢,這服藥三十文錢,一共八十文錢。日後還要視情況外敷加内服,每副藥三十文錢。你看着辦吧。”邊歌一邊說,一邊伸出右手。
郁栖川拿着剩下的傷藥單膝跪在邊歌的右邊,她把藥粉灑到傷口上,随後用布巾擦拭幹淨周邊的血,再纏上紗布。
“我這就回去湊錢,大夫你多寬限幾天,行不?”
“别啰嗦,趕緊去湊錢。”邊歌皺着眉頭。
“多謝大夫。”孫二立即離開。
邊歌看着自己的右手,滿臉的委屈和難過:“我的手!我的手還沒跟你收錢呢!”
郁栖川低着頭:“會好。”。
“我知道會好,但是疼啊!郁栖川,你剛剛為什麼松手?”
“我……”他沒有說話,隻是低頭看了一下自己右腹部的傷口。
邊歌的視線也落到了那裡,隻見灰藍色衣裳變成了黑色:“你……傷口裂開了?”
“嗯。”郁栖川咬着牙點點頭。
“拿些藥自己去處理傷口。”邊歌扭頭看出外面,不想再說這件事。确實不能怪任何人。
郁栖川站起來,拿了兩瓶止血的藥,默默走回裡屋。
忙完這一出,邊歌傷了一隻手,還是右手,今後開藥單隻能靠郁栖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