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沒事,如果你見到他就叫他這段時間暫時先不要回杏林堂。”
“哦,杏林堂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就是有幾個人要在杏林堂暫時住一段時間,杏林堂現在沒有空位了。”
“好,好,好,我回轉告他的。”
邊歌離開了沈大娘的攤子,不知道郁栖川會跑去哪裡?他應該知道現在的情況吧?正在街上瞎逛時,背後傳來了阿史那賢的聲音。
“邊大夫,你要去哪裡?”
邊歌回頭:“你怎麼跟過來了?”
“将軍命我時刻跟着你。”
“我就是随便走走,準備晚上吃點馄饨。”她又折返回沈大娘的馄饨攤子,“沈大娘,來四碗馄饨。”
“好嘞,”沈大娘往鍋裡下了馄饨,一邊用筷子攪動沸水裡的馄饨,一邊擡頭看看邊歌,看到邊歌背後跟着的一個高大的男子,長相不似中原人,高鼻梁,白皮膚,眼眶深邃,一雙棕色眼睛有如貓眼一般灼灼有神。“邊大夫,這位是?”
“哦,來看病的病人。”
沈大娘睜大了雙眼看去,這男子比邊歌高半個頭,孔武有力,怎麼看都不像是有病的。她自知不該管太多閑事,就沒有打聽下去:“邊大夫,你的腿好點了沒?”
“好多了,你看,我都可以出來走動了。”邊歌接過沈大娘遞過來的兩碗馄饨,随後又讓阿史那賢去接剩下的兩碗馄饨。
付了錢之後,兩人走回杏林堂。
阿史那賢看到門口挂着的牌匾上杏林堂三個字問邊歌:“杏林堂是什麼意思?”
“就是杏林堂,我這家醫館的名字,杏就是杏樹的杏,林就是樹林的林,堂就是大堂的堂,就是這一間屋子。”
“哦,堂字,我知道是屋子的意思,那杏林呢?這裡并沒有杏樹林?甚至連一棵杏樹都沒有。”
“這個杏樹在後院有一棵,不過杏林一般用來代指醫生,三國時期有一個叫董奉的神醫,他與華佗、張仲景齊名,他治病從來不收錢,要求治好的每一個病人在自己門前種一棵杏樹,久而久之,他的醫館門口就成了一片杏林。”
阿史那賢似懂非懂地:“好像明白了,好像又不太明白。這個故事中的董奉不收錢,可你是收錢的,這是為何?”
“首先,這個醫館的名字不是我取的,是我阿娘取的。第二,我都快活不下去了,再不收錢,就要餓死了。餓死了大夫,誰來給你們看病?”邊歌摸摸鼻子,走進自家的醫館之後,她把地面掉落的藥材都撿起來,吹走表面的灰塵,然後拉開相應名稱的藥櫃,把藥材片放進去。
阿史那賢看着她把地面撿起來的藥材放回去,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人隻有先保證自己活着,才能做好事。”
“你随意啊,我先吃個晚飯。”邊歌坐在診台邊慢慢吃起了馄饨。
阿史那賢端着手中的兩碗馄饨走進裡屋,一碗給也圖,一碗留給阿史那耶橪。此時阿史那耶橪還沒有睡醒。
“也圖,将軍怎麼還沒有醒?”
也圖端着馄饨在大快朵頤,嘴裡被塞得鼓鼓的:“哦,将軍剛剛醒過了,喝了藥之後又睡過去了。不用擔心,有我在呢!我看着将軍,你也趕快去吃東西吧。阿賢,你可得看緊了那個中原大夫,将軍剛剛醒來的時候跟我反複強調,一定要看緊那個中原大夫。”
“好。”阿史那賢看了躺在床上的阿史那耶橪,後者臉色蒼白,身體虛弱到了極點,說實話,他跟着将軍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看見這麼虛弱的将軍。
他走出來,看到桌面上邊歌給他留的一碗馄饨,邊拿起筷子坐下來,坐在邊歌旁邊,埋頭吃起來。
“好吃嗎?”邊歌問。
“好吃。”
邊歌早就把桌面上的黃紙收拾好了,放在一旁,他吃完馄饨,拿起阿史那賢寫的漢字,從最開始的雞飛狗跳的字體到慢慢橫平豎直,寫得極其生硬:“練得還不錯,明天接着練啊。”
“嗯。我會的。”
邊歌坐在診台上,有些無聊,左手支撐着下巴,心思卻早不知道飄到了哪裡,她在想郁栖川到底去哪裡了?她早上還跟人家承諾說,要給他補過一個生日,現在看來是沒有時間了。她怕就怕郁栖川回來,跟這三個柔然人打了個照面,到時候她這間小小的杏林堂不知道還能不能承受得住他們的摧殘。
在百無聊賴之際,邊歌的右手食指叩響了桌面:“阿賢,你們将軍可曾婚配?”
阿史那賢冷不防聽到這個問題,停下了手中的食物,詫異地看着邊歌,詫異歸詫異,他較之前的已經沒有那麼警惕邊歌了:“尚未婚配。邊大夫,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沒什麼,就是剛剛替你們将軍割肉的時候看到了他手上帶着點戒指,煞是好看。但是看你跟也圖都沒有,故而以為隻有婚配之人才有的物件。”
“那倒不是。那個指環是柔然的族長戒,每個族長都會有的。”
邊歌聽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柔然的八大部族每個族長都有一個族長戒,那麼郁栖川手中有四枚戒指,時不時就意味着他是四族長老呢?
“阿史那将軍還真是年少有為啊,年紀輕輕就成了一族之長!”
“将軍隻是最近一個月才當上族長的,之前都是老族長在管理阿史那部族。将軍的妹妹就是當今可汗的……”阿史那賢突然戛然而止,他意識到自己太疏忽了,竟然對眼前這個中原大夫透露了這麼多的信息,他警惕地看着邊歌,“你在套我的話?”
邊歌隻是莞爾一笑:“你想多了,我一個邊城普通大夫,套你的話有什麼用呢?我既不去攻打你們柔然,也不去跟你們争權奪利。隻是随口聊聊罷了,你要是不想聊這個話題,咱們可以不說。”她邊說,邊看着阿史那賢,後者隻是重新回到警惕的狀态,不過很明顯,經過多次的救助,眼前這個柔然少年對自己的警惕和防範之心已經很少了。
“我相信你,你幫了我們很多,也幫了我很多。但是有些事情你就算問,我也不能跟你說。”阿史那賢也很耿直表明自己的立場。
“好好好,不問了,不問了,眼下時間尚早,距離關門還有時間,我們聊點别的吧?”邊歌笑嘻嘻地看着他,很明顯他事實是無聊透頂了,隻能消遣一下這個耿直的少年。
“聊什麼?”阿史那賢問。
“你可曾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