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邊歌仰着頭,這人會說漢話,說明身份不是一般的平民,她想了想,不能說是俘虜,因為她還不知道眼前這個年輕男子的身份,萬一是爾綿氏的人,就麻煩了。“我是過路的商人。”
審訊大營裡,昏暗的光線從營帳外透進來,變得灰蒙蒙的。營帳裡燃燒的火盆噼裡啪啦跳動着火星。火光照在年輕男子的臉上,時明時暗,給他多添了幾分孤傲。
“商人?來買什麼?賣什麼?”男子問道,手裡依舊拿着他先前的馬鞭,那是手指粗的鞭子,抽在人身上,起碼得掉一層皮。
“我買草藥。”邊歌理直氣壯的說道。
“有憑證嗎?”男子問道。
“……”邊歌陷入了沉默,她确實沒有任何的憑證。
“啪——”一鞭子抽到了手背,手背上立即出現了一道血痕,火辣辣地疼!邊歌悶哼了一聲,她從小到大,哪裡受過這等罪!
“我我我我是大夫!真的隻是來買藥而已。”邊歌急切地說道,這人并不好惹,要是惹怒了他,自己少不得是一頓鞭子。
“啪——”又是一鞭子!
“你怎麼證明?”男子問道。
“你……帶個病人來,我可以現場治!”
“現場就不必了,我找不到傷者。也懶得找!不過,我有更快的方法!”說完,他拍了拍手,營帳門外進來一個柔然士兵,手裡拿着一根狼牙棒。年輕男子跟柔然士兵說了幾句,而後臉上露出了冷笑,估計是想把這東西打在邊歌身上。
邊歌看到了那個男子的冷笑,心下暗叫道不好!邊歌心頭一震,心想:怎麼辦?怎麼辦?該怎麼辦才好?她看到了男子右手上戴着的一個紫水晶戒指,戒指的環則是用黃金打造的,看起來尊貴無比。等等,東邊……東邊……北海周邊是爾綿氏的,現在這裡是南邊,剛剛他把我帶到這裡,走的一直都是東邊!
邊歌心裡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這家夥是斛律氏的,現在自己隻能放手一搏了:“等等!等等!斛律霰……”
年輕男子聽到她說斛律霰的名字,就擺擺手,讓士兵退出去。他慢慢走過來,伸手掐住了邊歌的脖子:“你是斛律霰派來的人?”
“對!”邊歌隻能暫時先認下來,之後再尋找機會逃出去。“我是斛律霰派來的人!他叫我來給他買點草藥。”
男子的嘴角勾起了淺笑,他盯着邊歌仔細看了幾眼,邊歌是女扮男裝,估計這個男子也沒有看出他的身份:“你這樣貌倒是他的菜。你跟他什麼關系?”
邊歌有些詫異,難不成斛律霰是斷袖?“我是他的大夫,他病了,病得很厲害,我來給他買藥!”
男子臉上的笑變得更加燦爛了,似乎在嘲諷邊歌:“好啊,那你說說斛律霰在哪裡了?”
邊歌臉色發白:我怎麼知道他在哪裡?!可是現在自己的小命掌握在别人手中,隻能胡謅一個地方了:“撫冥鎮!他在撫冥鎮的飛仙樓裡,你可以派人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生的什麼病?”男子問道,似乎提到斛律霰,他就變得很關心。
“是很重的病,外實内虛,如果不早點醫治,恐怕會暴斃而亡。”邊歌心想,把事情說的嚴重一點,你還不趕緊放我回去?這要是耽誤了病情,你們的柔然戰神一命嗚呼了,看是誰的損失!就算這個柔然貴族會說漢話,也理解不了什麼叫外實内虛。
“既然是重病,為何你要到柔然的集市來買藥?”男子掐着邊歌脖子的手松開,顯然已經有點相信了,“不要耍詐!不然你的小命走不出這個大營!”
邊歌得到了暫時的自由,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解自己的緊迫感:“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斛律霰的問題是離開柔然太久,吃多了撫冥鎮的食物,再加上不适應撫冥鎮的風氣,染上了惡疾。所以我到柔然的集市來,也是在他的授意下來的。”
“他叫你買什麼?”男子問道。
邊歌搜羅了腦海中關于柔然的東西,但是一個都想不起來:“柔然的……土特産……”她看到男子臉上懷疑的神色,趕緊補上一個東西,“柔然的羊羔肉。”
男子還是将信将疑,他轉身離開營帳。邊歌松了口氣,跟在男子的背後出去,結果,營帳外的兩個守門的柔然士兵攔住了她,邊歌隻好回營帳裡呆着。
她向老天乞求:“老天爺!老天爺!你聽得到我說話嗎?要是聽得到就讓他趕緊來救我!”邊歌心想,還是不要讓栖川來救我了,讓斛律霰那家夥來救,栖川要是出現在這裡,肯定會驚動柔然王庭那邊的人,絕對不行。
邊歌乞求完,又趴在營帳的地面上,掀開了營帳的一角。柔然的營帳都是可以移動的,逐水草而居,到一個地方就會在一個地方安營紮寨。營帳不會釘死在地上,隻是拿附近的石頭壓住營帳的邊緣而已。
外面有好幾個白色饅頭一樣的營帳,大約半個時辰有一堆巡邏兵走過。營帳的大門外,站着兩個守門的士兵。周邊都是戰馬,有三個專職喂馬的柔然士兵扛着幹草料給過來。
邊歌放下營帳角,坐在屋裡,靜靜等待。也不知道哪個帶着紫色水晶戒指的男子到底是誰?邊歌仔細回想栖川給她講過的柔然八部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