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玉,看到沒?好好學醫,有了這門看病的手藝,去哪都不愁吃喝。以後跟着邊大夫好好學習,萬萬不可荒廢時日!”沈大娘趁機教育兒子。
“知道了,娘親,您這話都說了好幾百次了,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是麼?那怎麼沒見你好好學啊?”
“我……”宋子玉近段時間來确實沒有怎麼學習了,尤其是在自己被擄到北海放牧之後,就完全喪失了學習的心情,他原本想,學了醫術又怎麼樣?在這個鬼地方還不是隻能放羊?
“知道了,我明天就好好學!”
“明天……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你現在知道錯了,還不現在開始學,竟然還想着等待明天再學?你怎麼這麼不争氣呢?”沈大娘伸手指戳了一下宋子玉的太陽穴。
宋子玉嘟着嘴有些不悅,發覺自家的娘親怎麼病好了之後,感覺像變了個人一樣。“娘親,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怎麼變得我都快不認識了呢?”
沈大娘聽到他這話,愣了一會兒,她看着最後一隻小羊羔走進羊圈,羊圈的門才慢慢關上:“我不是有意要逼你,而是這一次差點病得要死了,在鬼門關走了一趟,才知道娘親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娘希望你像邊大夫一樣,有一門可以安身立命的手藝,哪怕不是醫術,打鐵、做包子、釀酒……都可以。娘希望,無論娘在不在你身邊,你都能夠平平安安活下去,娘就死而無憾了!”
“娘親……”宋子玉抱着沈大娘,“你不要說這種話,我要你一直陪着我,一直在我身邊。”
“傻孩子,現在這種時候,誰知道明天會遇到什麼?沒有誰能夠永遠陪伴誰,也沒有誰能夠長生不死。所以,你要堅強,你要自立,你要好好跟着邊大夫學一門手藝,不要讓娘操心了。”
“娘親……”宋子玉揚起稚氣未脫的臉,“我會的。”
“嗷嗚——”羊群進入羊圈後,草原上傳來一陣凄厲的狼嚎,雖然距離很遠,但羊圈裡的羊開始變得躁動不安,它們迅速擠到羊圈的最裡面,互相挨着,誰也不敢靠近籬門一步。
“娘親,有狼!”
“草原上有狼很正常。”
張大爺臉上露出了擔憂的神色:“要是狼偷偷鑽進羊圈,叼走了羊,咱們可就罪過了!”
“不用擔心,狼的叫聲聽起來挺遠的,應該不會來咱們這兒!”張奶奶寬慰道。
另一個熟人來了。
阿瑆牽着一隻小羊來看望邊歌,郁栖川怕被柔然人認出來,就躲在了草垛裡,透過草洞看着來人。
那個柔然青年大約二十三四歲,臉長得還不錯,隻是穿得一身破破爛爛的衣裳,肩膀處打了三層補丁,每一層補丁的顔色都不一樣。
“邊大夫,這次我是專門來還你救命的費用,之前一直在軍隊中,沒有空過來。”阿瑆直接表明來意。
邊歌拉過綁在小羊脖子上的皮繩兒,将小羊拖過來,沒想到這隻小羊還有點犟,站在原地死活不肯過來。阿瑆見狀,趕緊用腳推了一下小羊的腿。小羊才不情不願地被邊歌拖到腳邊。
邊歌蹲下來,摸摸小羊的頭,又檢查了一下小羊的眼睛和口齒,站起來裝作一副不太滿意的樣子:“你這隻羊不太健康啊!”
阿瑆看着羊:“怎麼會不健康?它能吃能跑能跳。”
“你沒發現這隻羊沒什麼精神嗎?還有,它的牙齒有些幾顆壞了是怎麼回事?”邊歌摩挲着下巴。
“是麼?我看看。”阿瑆不大相信,便蹲下來,左手握住小羊的下颌骨,右手捏着小羊的上颚,打開一看,最裡面的兩顆牙齒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隻剩下兩個血洞。“還真是诶。”
他站起來不好意思:“邊大夫,這是我的粗心啊。要是您對這隻羊不滿意,我回頭再給您換一隻。”
“唉,算了,算了,不用了。你大老遠的從從南邊上來,也不容易,而且軍隊裡事情應該挺多的。就不必再換了。”
“其實現在也還好,可汗都是用阿史那耶橪的軍隊比較多,我們也就是做個後勤給他們押送糧草的。”
“今夜你來得匆忙,不知道吃晚飯沒?我們進去邊吃邊聊?”邊歌邀請阿瑆進入草場,裡面是張大爺、張奶奶、沈大娘、宋子玉幾個人正在吃飯。
阿瑆朝裡面看了一眼,便拒絕了:“我還有事,要趕回去了,過幾天可汗要舉辦獵狼大賽,可能事情會比較多。”
“獵狼大會都有哪些人參加?”邊歌聽到這個大會,覺得應該是個好機會。
“柔然内所有部族的子弟都會來參加……”阿瑆猶豫了一會兒,補充道,“不過,奴隸不包括在内。”
“放心,我又不參加。我是個大夫,從小學的就是治病救人,哪裡拿得起殺人的玩意兒。對了,你能不能想辦法讓可汗知道我可以治病?”
“你想在王庭裡當大夫?”
“當然了,我是個大夫,又不是放牧的,牧羊真的不是我的強項。你看,北海這麼大,俘虜這麼多,也不缺我一個人放牧,對吧?”
阿瑆看着邊歌真誠的眼神,再加上近日來他北上一路聽到的各種關于草原神醫的傳說,并沒有起疑心:“好吧,可汗我不一定見得到,但是其他人還是可以的。我可以讓上面的人知道你的存在。”
“多謝了。”邊歌看着阿瑆離開。
郁栖川從草垛裡出來,有幾分吃醋:“他是誰?怎麼從來沒聽你說起過?”
“來的路上順手救了他,他是來還醫藥費的。”邊歌拽了拽小羊的皮繩兒,小羊就咩咩咩地叫起來,揚起高傲的頭顱,不肯聽邊歌的指揮。
“哎?你這隻小綿羊,怎麼回事?你主人都把你送給我了,還敢這麼不聽話?”邊歌将繩子拽起來,小羊被勒得緊了,
前面的兩個蹄子立即擡起來,靠後面兩隻蹄子站着。
郁栖川伸手拿過邊歌手中的皮繩兒:“别這樣,會把它勒死的。”随後他晃了幾下皮繩兒,輕輕松松将小羊馴服了。小羊服服帖帖地跟在郁栖川身後,任由郁栖川把它系在草場門前的柱子上。
“它怎麼會這麼聽你的話?”邊歌好奇道。
“馴馬熬鷹那才是我們這裡的真功夫,馴隻羊算什麼?”郁栖川三下五除二便将繩子系好。
兩人進入草場,跟大家一起吃完飯,今天的晚飯是兔子肉。郁栖川是一塊兒也不敢吃。
張大爺看到他這樣就嘟囔到:“小川啊,你這個小夥子怎地這般挑食兒?今天這肉還是新鮮的兔子肉,味道很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