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立即離開王庭，騎上快馬奔向阿史那部。

“大王，斛律桑洛已經帶到門外。”一個守門的侍衛走進來說道。

“帶進來。”郁久闾蒼穹說道。

斛律桑洛被押進來，身上綁着三重麻繩，這是他讓抓他的士兵綁上的。他平日裡嚣張跋扈的氣焰也收斂起來了，跪在地面上。“大王。”

“斛律桑洛，你跟阿史那耶橪密謀過什麼？”郁久闾蒼穹問道。

“我沒有，我平時都待在斛律氏的領地上，除了在獵狼大會和王庭會議上見過阿史那耶橪，其他時間我從來沒有見過阿史那耶橪。又怎麼會謀反呢？”

“況且，我斛律氏跟郁久闾氏祖上本就是同根同源，為什麼要跟一個外族的人謀反呢？這樣對我斛律氏有什麼好處？大王，您一定要想清楚。”斛律桑洛誠懇地說道。

“嗯……說得有道理。”郁久闾蒼穹走下王座，在斛律桑洛的周圍走了兩圈，“你的族長戒呢？”

“大王，在手上。”斛律桑洛的雙手綁在身後，他勾起右手的食指，露出了斛律氏的貓眼族長戒。每個族的族長戒一共有兩個，一個在可汗手裡，一個在各部族的領頭人手裡，這個領頭人可以是一族的族長，也可以是長老，甚至也可以是族人選定的人。

斛律桑洛就是族長斛律霰選中的人。

“嗯，不錯，還是你們斛律氏比較可靠。當年，你哥哥斛律霰雖然被我解除了将軍職位，但絲毫沒有任何的不愉快。”

斛律桑洛面色恭順，但是心中卻早已不屑一顧：斛律霰沒有絲毫不悅？怕是你閉着眼睛看不到而已！要是斛律霰沒有絲毫不悅，就不會把自己的族長戒交給我了。就不會自己一個人跑去魏國的邊城喝酒浪蕩！

“你哥哥現在在哪裡？”郁久闾蒼穹問道。

“不知道。他去外邊遊蕩去了。連我也找不到。”

“連你也找不到，那麼你可願意接替你哥哥的職位，繼續當我柔然的大将軍？”郁久闾蒼穹問道。

“可以。大王允許我帶多少兵？”

“你們斛律氏能出多少兵？”郁久闾蒼穹問道。

“五萬。斛律氏本就是個小族，沒有多少人，除去老弱病殘，婦女兒童，能征來打仗的兵隻有五萬。”

“好！你就去你斛律部征調五萬子弟，我再給你撥三萬奴隸，五萬兩黃金，你帶兵守在破月湖。”破月湖是通往柔然的必經之路，距離柔然王庭不過一百裡的距離，是王庭的最後一道防線。

“多謝大王。”

“你需要多長時間？”郁久闾蒼穹問道。

“兩個月。”

“不行，兩個月太長時間了！爾綿氏的軍隊不一定能堅持這麼久！一個月。就給你一個月的時間，立刻從你斛律部征調五萬士兵過來。”

“是。大王。”

郁久闾蒼穹親自給斛律桑洛松綁，而後拍拍斛律桑洛的肩膀：“好啊！好！斛律氏的子弟長大了！個個都是頂好的兒郎！”

邊歌自從淋了雨回來之後，就着涼了，躺在床上，病得厲害。她勉強支撐身子，給自己下了針，随後又從藥囊裡，取了一點藥粉服下，這才緩解了病痛。

她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太難受了！以後……再苦不能苦自己！郁久闾予成！以後看我還管不管你？就讓你疼死算了！”

她想起自己在雷雨那天被強吻的事情，頓時臉像發燒了一樣，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最後自己的話，确實也傷到了郁久闾予成。

“這樣也好！省得那家夥老是以為自己是個斷袖。”

她拖着病恹恹的身體走出營帳，看到了初升的太陽，金光四射，周邊漂浮着幾絲白雲。碧藍色的天空經過一場雷雨清洗過之後，變得更加純粹幹淨。

她擡手擋在眼睛上，耳邊傳來了麻雀的叫聲。她的目光循着聲音找去，隻見對面帳篷頂上，落下了三隻麻雀，棕色花斑翅膀，腹部是白色的羽毛，纖細靈動的爪子，跟翺翔在天空上的蒼鷹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鳥。

不知道栖川的情況怎麼樣了？這幾天自己病得厲害，什麼情報都沒有探聽到。她得想辦法去打探打探。

從營帳裡出來，走了幾步，便看到了一個不想看到的人——郁久闾予成。後者正站在營帳門口曬太陽，傷口已經重新纏上了紗布。他隻是朝邊歌瞥了一眼，而後冷漠地看着前方，沒有理會邊歌。

邊歌也匆匆離開，經過王帳的時候，看到斛律桑洛從裡面走出來。邊歌驚訝地看着他：“你怎麼來這裡了？”

斛律桑洛傲慢地瞥了她一眼：“看來你過得不錯。”大步流星地繼續往前走。

“你要去哪兒？”邊歌追上去問道。

“我去哪兒與你何幹？你在這裡好好當你的大夫！别打聽這麼多事！”斛律桑洛高傲地斜乜了她一眼，頭也不回地朝大門口走去。

邊歌現在是一點消息都打聽不到，她在這裡認識的人不多，也不敢随便跟人打聽。

“大夫！大夫！你快去看看大王！”一個侍女急匆匆地從王帳裡跑出來，拽住邊歌的手。

“大王怎麼了？”

“不知道，大王突然昏倒在地，你快去看看吧！”侍女拉着邊歌的手進去。

王帳之中，到處都是酒瓶子，地面的羊毛毯上沾着不少的酒漬。在羊毛毯的中央，狼頭寶座下方，躺着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他口吐白沫，全身痙攣。

邊歌立即跑過去，搭在蒼穹的脈搏上：“沒事，大王隻是飲酒過度，加上這幾日沒有休息好，一下子中風。你去營帳把我的藥囊拿過來。”

“真的沒事嗎？”侍女問道。

“沒事沒事。你趕緊去吧。”邊歌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