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還沒有成熟。放兩天就甜了。”阿史那賢拿了一顆嘗嘗味道,面色大變,确實是能把牙齒都酸掉的程度。他拿起果子,“還是不吃了,我拿到裡面去放着。”
邊歌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想起了一些事情,阿史那賢不是一直在學寫字嗎?不知道寫得怎麼樣了?等阿史那賢出來後,邊歌問道:“你的字學得怎麼樣了?”
阿史那賢從貼身的衣襟裡拿出兩張黃紙,是當年他從邊歌的藥鋪裡拿去臨摹的字:“有空的時候會拿出來學。”
邊歌拿過兩張黃紙,看到上面的藥方名川穹、白術、黃芪……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沒有筆,你怎麼寫?”
“在地上,拿着樹枝當做筆,随便畫畫。”阿史那賢撿起地上的幹樹枝,在地面上寫了邊歌兩個字,筆畫歪歪扭扭,可那人卻寫得非常認真,幾乎是一筆一劃完成的。
邊歌知道自己名字的“邊”字很複雜,連她自己都不怎麼想寫,可沒想到這樣一個化外之人,卻願意花這麼大的心思來學。
“你看看,我寫對了嗎?”阿史那賢蹲在地上,擡頭看着邊歌,眼中帶笑。
邊歌忽而意識到不大對勁兒,莫不是這個小子也對我有意思吧?邊歌的笑容僵硬在臉上:“你什麼時候學會的?我沒教過你這兩個字。”
阿史那賢扔掉了樹枝,坐在凳子上:“阿史那将軍教我的。”
“你什麼時候回阿史那部?”邊歌問道。
“三天後吧。”阿史那賢想了一會兒,見邊歌久久沒有說話,便補充道,“我走了之後,你在王庭要小心一點。”
“我知道了,不用擔心我。你以後就是阿史那氏的大族長了,當了大族長,就要有大族長的樣子,好好帶領阿史那部活下去。”邊歌囑咐道。
“我知道了。你就沒有其他的話想跟我說?”阿史那賢問道。
邊歌思考良久,最終說出了一句話:“我有喜歡的人了。”
阿史那賢聽了,笑容僵硬在臉上,随後立即想起掩飾自己的心虛:“那就好,希望你永遠快樂……我先走了。”
阿史那賢匆匆離開,他怕自己的情緒會在邊歌面前掩飾不住,最好的辦法還是遠離了好。卻不知,他的變化,已經被邊歌盡數看在眼裡。
邊歌歎了口氣:我現在可是個男子!你們難道一個個都有斷袖傾向嗎?邊歌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她的容貌不算出衆,在一衆柔然人中,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存在。既比不上柔然的姑娘皮膚白皙,也比不上柔然青年的眼睛明亮有神采,到底為什麼看上我?
祭天的前夜,邊歌悄悄去了索倫祭司的帳篷,索倫祭司跟孫女蘇雅在屋裡吃晚飯。邊歌找不到機會下手,隻能繼續躲在帳篷後等待時機。索倫祭司吃完飯後,就離開營帳,朝祭祀長生天的地方走去。
他作為祭祀長生天的大祭司,自然是要提前去監工,督促柔然士兵搭建好祭祀的木台。索倫祭司走後,帳篷裡隻剩下蘇雅。
蘇雅之前來找邊歌看過病,自然也是認識邊歌的。邊歌走進去:“蘇雅,你阿耶呢?”
“阿耶去祭祀長生天的地方了。邊大夫,你吃飯了嗎?這裡還有些牛肉。”蘇雅說道。
“吃過了。我給你帶了一件東西,很好玩的。”邊歌把剛剛無聊時用草紮的蚱蜢拿出來。
“哇!邊大夫,是你親手做的嗎?”蘇雅盯着蚱蜢問道。
“當然了,來,送給你。”邊歌左手拿蚱蜢,右手藏在身後,她右手的掌心裡抓着一把迷藥。
“謝謝邊大夫!”哎呀雙手接過蚱蜢的一瞬間,變革的右手拿出來,将手中的迷藥灑向蘇雅,蘇雅還沒有拿穩蚱蜢,就暈倒在地了。
“抱歉了!我也是不得已才這麼做的。”邊歌把蘇雅抱上床,将蚱蜢放在她枕邊,這樣這孩子一醒來,便能看到這個小玩意兒。
祭司的黑鴉羽袍子就懸挂在屋裡,一進門就能看見。衣服上的羽毛都梳理得光鮮亮麗的。邊歌伸手取下祭司袍,折疊好了之後,立即拿走。
她低着頭,快步離開柔然王庭的大門。幸虧守門的侍衛沒有看清她手裡的東西,沒有多加檢查,隻是問了一句:“邊大夫,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
邊歌随口诹了一個謊話:“我去外邊洗個澡,很快就回來的。”邊歌心想,隻要我會得及時,應該沒有人能發現我把人放走了吧?
她離開了王庭後,躲到一個沒人的山坡後面,迅速披上祭司的黑袍,戴上祭司的雁翎冠,裝成大祭司的模樣趕去祭祀長生天的地方。
祭祀長生天的台子修築在柔然王庭的東邊,距離王庭不遠,大約三裡路。去到1時候,三十個奴隸被捆綁在柱子上,周圍放着一圈的柴草。柔然人崇尚火,因此祭祀長生天,多用火來。懲罰犯了嚴重過錯的人,也是用火刑。
他們認為火能夠淨化一切,甚至于人的靈魂。
邊歌在小丘後蟄伏了半個時辰後,索倫祭司離開現場,返回王庭。等索倫祭司走遠後,守在祭台旁邊的士兵也漸漸放松了警惕。
邊歌穿着一身祭祀袍走出來,守衛們看到去而複返的祭祀,立即站直了身體:“大祭司,您怎麼又回來了?”
邊歌沒有開口,而是直接在士兵面前跳大神,手舞足蹈的,模仿那日看到的索倫祭司的動作。随後,向東方一指。
“大祭司,你要什麼東西?”守衛問道。
邊歌繼續指向東方,趕巧的是,東邊傳來了一陣悠長的狼嚎聲!
“您是叫我們去看看那邊的狼?”守衛問道。
邊歌點頭。
“走!”侍衛立即走了大半,邊歌回頭瞪了一眼留在原地的守衛,随後手指指向東邊。
剩下的侍衛也趕忙低着頭離開。
柔然的可汗雖然可怕,但是普通人比較怕的還是大祭司。因為,在他們眼中,真正能通靈與長生天溝通的,隻有大祭司。
邊歌看到他們走了之後,立即跑到三十個奴隸面前:“白姐!你們沒事吧?”
“你是……邊大夫!你怎麼來了?”
“邊哥哥,快救我們,我們馬上就要被燒死了!”李月娥哭着說道。
“别怕!我現在就放了你們。”邊歌立即拿出匕首,将繩子全部割斷。“你們快走,向西南跑去,不斷地跑。繞過爾綿氏的軍隊後,就是魏國的軍隊。他們在那裡等着你們!”
除了白姐,其他人立即向南邊跑去。
“邊大夫!你跟我們一塊走吧!”白姐拉着邊歌的手。
“我不能走,我還有事情沒有做完。”邊歌說道,右手推着白姐往前,“白姐!你快走!快走啊!别管我!你們快走!”
“邊大夫,保重!你一定要活着回來!”白姐說道。
“放心吧,白姐,我邊歌沒有那麼容易死的。”邊歌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心中松下了一口氣。
然而,這時,她卻聽到了地面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不是一兩匹馬,而是一群。緊接着,她就看到了柔然王庭裡出現了一群拿着火把的人,他們騎着高頭大馬朝祭祀台沖過來。
邊歌四處搜尋,沒有任何的馬匹。她立即脫掉身上的祭司袍和祭司冠,假裝暈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