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久闾蒼穹瞥了他一眼:“斛律空說的是,你們有什麼想法,趕緊說出來。現在前方戰事吃緊,咱們可沒有多餘的時間在這裡磨磨叽叽的!”
纥奚雲終于下定決心開口了:“大王,我認為這次魏國的軍隊能長驅直入,一定是咱們這裡出了奸細。魏國的軍隊對咱們柔然地形地勢完全不熟悉,這要是沒有人帶領他們,他們根本不可能來得這麼快!”
“你以為是誰呢?”郁久闾蒼穹問道。
“我有證據,是斛律霰。”纥奚雲信誓旦旦地說道。
“纥奚雲,現在前方戰事吃緊,你竟然在這裡挑撥離間!”斛律空大聲質問道,“你口口聲聲說是斛律霰,你有什麼證據?”
“斛律長老,你不要着急,我當然沒有誣陷你們斛律部的意思。大王,我派出去的探子已經成功混進了魏國的軍隊之中。三天前他傳遞出來的消息,說看到了前軍的将領,就是斛律霰。而且,我後來又派人拿着斛律霰的畫像去魏國邊城的撫冥鎮上打聽,斛律霰确實曾經在那裡居住了很久,說不定他就是在那個時候,跟魏國人勾搭上的。”纥奚雲不緊不慢地說道。
“這點事情,難道斛律長老不知道嗎?”纥奚雲又質問斛律空。
斛律空的臉被氣得漲紅:“是,沒錯!他确實去了撫冥鎮,但是,他絕對不會幫着魏國人來攻打我們柔然的!我不信。”
“斛律長老,這件事情不由得你不信,事實就擺在眼前。”阿伏幹伽羅說道。
“你……你口口聲聲說是斛律霰帶着魏國人來攻打柔然,那麼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斛律霰肯定是因為大王撤了他将軍的職位,他心裡憋着氣,所以才帶着魏國人來攻打我們。”纥奚雲說道。
“你……你……什麼話都讓你說了,我确實無話可說!大王……您可千萬不能聽信小人的讒言,要是公然制裁斛律部,到時候,會讓前方抵抗魏國的柔然士兵心寒啊!”
郁久闾蒼穹沒有說話,他的臉布滿着陰森的氣息,仿佛地獄裡的閻羅王一樣,他的雙眼盯着地面,右手不住地摩挲着手中的狼頭戒指,咬牙切齒地說道:“斛律霰……”
“大王……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不要着急下決定。”斛律空勸解到。
郁久闾蒼穹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在場的八部代表看到他的狂笑,心中顫栗。郁久闾蒼穹站起來,擡手按在斛律空的肩膀上:“放心吧,斛律長老,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我是不會懷疑任何人的!”
雖然聽到了大王的保證,但是斛律空的心還是七上八下的。
“你們斛律部的征兵做得怎麼樣了?”郁久闾蒼穹問道。
“大王,現在已經征到了兩萬人,估計很快就能湊齊五萬騎兵。”斛律空說道。
“斛律桑洛怎麼樣了?”郁久闾蒼穹又問道。
“大王,斛律将軍正在日夜操練騎兵,相信很快就能上戰場了!”斛律空回答。
“嗯,不錯。你覺得是斛律桑洛比較強還是斛律霰比較強呢?”郁久闾蒼穹問道。
“大王……這……我不知道。”
“沒事,以後你就會知道了。”郁久闾蒼穹伸手推了一下斛律空,後者往後踉跄了一下,幸虧阿史那賢伸手扶了一下他,否則他就被郁久闾蒼穹推倒了。
“斛律長老,你的年紀大了呀!以後還是少跟人争執吧。”郁久闾蒼穹笑着說道,嘴上是笑的,但是眼睛裡沒有任何一絲笑意,隻有濃郁的殺氣。
“叫斛律桑洛那小子盡快征兵,到時候本王親自帶着他上戰場。”郁久闾蒼穹說道,“你們其他各部也盡快做好準備,每部出一萬騎兵,組成王庭保衛軍,到時候一切聽我調動。如有不從者,其他七部群起而攻之。”
樹黎羽稱這時候出來說道:“大王,我年紀大了,可能已經帶不動兵了。樹黎景又在跟北涼作戰……”
“樹黎長老,不用擔心,你不是還有一個女兒樹黎绛嗎?我看她英姿飒爽,就讓她代替樹黎景出戰吧。”郁久闾蒼穹的話語不容置喙。
“是。大王。”樹黎羽稱也無話可說,隻能答應下來。
“這一次,我要讓他徹底毀滅,永無翻身之日。”郁久闾蒼穹的目光看向帳外,眼神裡透露着狠厲和決絕。
其他人不知道郁久闾蒼穹口中的他指的是誰,樹黎羽稱是心知肚明的,郁久闾栖川回來的事情,想必已經瞞不住蒼穹了。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拉攏一切可以拉攏的勢力,徹底推翻郁久闾蒼穹。
王庭議事結束後,烏洛侯旻趁夜去見了郁久闾予成。此時,郁久闾予成已經完全恢複了原來平靜淡漠的樣子,他正坐在案桌後面,看《孫子兵法》,旁邊一盞小小的蠟燭已經快要燒到底部了,蠟淚鋪滿燭台。
“二王子。”烏洛侯旻走進來,給郁久闾予成行了個禮。
郁久闾予成放下手中的書:“如何?”
“二王子,大王打算親自上陣。讓我們各部出一萬騎兵,由他指揮。”烏洛侯旻說道。
“那就按他說的做。記住,不到時間,千萬不可輕舉妄動。”
“是,二王子。”
“走吧,别在這裡待太久,免得他起疑心。”
“是。”烏洛侯旻轉身離開的時候,仿佛又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再次轉過頭來,“二王子,魏國領兵的好像是斛律霰。”
“我知道,你先回去吧。”郁久闾予成慢慢起身,走到儲物櫃旁邊,蹲下,從裡面拿出了一根新的蠟燭,他慢慢走回案桌的位置,點燃新的蠟燭。
等烏洛侯旻走後,樹黎羽稱才悄悄走進來:“二王子,好悠閑啊!大概整個柔然王庭隻有你是最無憂無慮的。”
郁久闾予成将蠟燭立起來後,才搓搓手漫不經心地說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樹黎長老怎麼會來看本王呢?真是稀客!該不會樹黎長老想要跟本王夜談吧?”
“二王子,就憑你那日射鷹的本事,你絕對不是一個懦弱之人。”
郁久闾予成一邊自顧自地收拾桌面上的書一邊慢慢說:“我本就是個懦弱之人,偶爾支棱一兩次,不是正常的嗎?況且……本王現在不過是一個連自由行動都不能的廢人,樹黎長老來找本王到底想要說什麼呢?”
“二王子,你不想做點什麼嗎?”樹黎羽稱暗示道。
郁久闾予成假裝聽不懂,他伸了個攔腰打呵欠:“樹黎長老,夜深了,本王有些累了,現在,本王隻想睡覺。樹黎長老要是不介意的話,本王就先走了。”說完,他自顧自地走向自己的床榻,掀開被子,和衣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