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喬曦腦袋裡一片空白，隻剩“怦怦”的心跳聲回蕩在耳邊。故人近在身前，卻又陌生的可怕。

“小曦兒，你跑哪兒……”從後邊趕來喬明遠見到如此場景，趕忙跪地行禮道：“見過将軍！舍妹頑劣沖撞了将軍，請将軍見諒！”

程若珩見來人是自己的愛将，便收起手站起身來。

“無妨，你快拉她起來吧。”

喬明遠聞言起身将地上的人兒扶了起來，同程若珩寒暄幾句後就要拉着自家妹妹離開。喬曦卻站在原地沒有動，她從随身的口袋翻找一番，挑了一片最火紅完整的楓葉遞到了程若珩面前。

年輕的将軍看着楓葉一愣，但還是接了過來，俯下身沖她笑笑。

“謝謝你，小妹妹。”

喬曦搖搖頭，跟着喬明遠走了。再相見，比起過去被辜負的失落，如今喪失親人的痛苦她更感同身受。就願這楓葉能幫他消解一分哀愁，也為自己了了這段孽緣吧。

而身後的程若珩端詳着手中的楓葉許久，不禁在心裡默念了一句——山遠天高煙水寒，相思楓葉丹。

元慶二十年。

西北戰事将平，蜀地燕王叛亂又起。程若珩治軍有方，加上程家人身份的加持，自然是燕王竭力争取的勢力。燕王借着長子燕麟曾與程若珩在西北曾有并肩作戰之誼，邀其逐鹿天下。程若珩假意投誠，承諾帶着自己的一部分軍隊先加入蜀軍，等西北戰事徹底結束再調大部隊來增援。燕王害怕其中有詐便秘密派遣燕麟在濟州設宴款待，以探虛實。

濟州離蜀地遙遠，卻是西北軍必經之路，陸路水路更是便利，在此處試探不僅保證蜀地的安全也為燕麟留了後手。

軍宴之上，程若珩看着眼前的歌舞索然無味，他在上京見多了這種場面，但如今的形勢他又不得不裝得饒有興緻。不過以燕麟對他的了解，他還得再加點兒猛藥。

酒席過半，風姿綽約的窈娘登台，程若珩看到頓時心生一計。晚宴結束時，他當着衆人的面将窈娘帶入了自己的帳中，吩咐隻留時燕把守，讓其他人都走開。衆将皆是大笑，一時間調侃聲此起彼伏。

賬内，窈娘看着這年輕俊朗、眉眼深邃的将軍也是紅了臉，她狀似無骨地倒向程若珩，眼波流轉，欲拒還迎。程若珩眼疾手快将窈娘扶了起來，指着床邊讓她坐過去。

窈娘心中冷笑，她見多了這種假正經，又軟聲開口道：“将軍這是……”

程若珩拉過來一旁的凳子坐下，眼神犀利地盯着窈娘。

“你隻要配合我，我便帶你離開那煙花之地。”

窈娘心中一驚，立馬了然。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正色道：“奴家聽憑将軍差遣。”

程若珩見人配合，滿意地點了點頭。

後來，将軍營帳中的銷魂聲讓将士紅了臉，讓燕麟失了判斷，也讓朝露寒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