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認親風波後，喬曦就對喬明朗另眼相看，想起自己傻乎乎的十五歲，連連自歎不如。不過上京多風雨，秦家的醜事很快就被另一件大事兒沖淡了，号稱江南第一美男子的蘇洵蘇大人就要進京做官了。

蘇洵為官多年，兢兢業業，在新帝的提拔下步步高升。不過比起他的政績，人們更多好奇的是他那難得一見的俊臉和從不近女色的傳聞。然而正是人們的津津樂道令喬曦倍感心煩，因為這些總讓她想起秋娘，想起她眉間偶爾露出的惆怅，想起她最後香消玉殒的不甘。

喬曦的悶悶不樂最先是武明珠察覺的。喬曦雖然才十歲，但對學業十分上心，常常問出一些遠超預期的問題，這令武明珠很是驚喜。然而，最近自己的愛徒卻有些心不在焉，甚至連堂上都時常走神。

這日，武明珠特地在下課後多留了一會兒，同喬曦一起坐在後院的亭子裡賞花。萬寶寶愛花，所以喬府的後院種滿了各色花草，保證每個季節都有鮮花盛開。然而，并肩而坐的喬曦卻獨獨盯着早就開敗的牡丹。

“小曦兒，為何獨獨盯着那牡丹？”武明珠率先開口道。

因為秋娘最愛牡丹。但是這些喬曦是講不出口的，隻得随口編了個理由。

“牡丹嬌豔卻花期短暫，實屬讓人遺憾。”

武明珠有些意外，眉眼間露出一絲不解。

“那曦兒覺得多長是長？”

喬曦沉默。朝露沒什麼朋友，如果可以，她自是希望能跟秋娘共赴白首。

武明珠見人沒有搭話又繼續說道：“人生在世不過百年，何況這嬌豔的牡丹。”

喬曦沒回話，低頭握住了手中的茶杯。茶香溫潤，喬曦卻隻感到更加苦澀。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又猶豫着開口：“夫人，人生苦短，那未盡的遺憾當如何？”

秋娘一生身不由己，在最後終于要自在時卻珠沉玉碎了。

武明珠很意外自家愛徒的問題，她有時覺得眼前這個小女娃很神奇，彷佛小小的身子裡住了一個蒼老的靈魂。她一臉認真地看向喬曦，開口道：“曦兒，十年寒窗就會盼金榜題名，子孫滿堂就會想長命百歲，遺憾是無窮盡的，韶光易逝，隻能不負年華。”

這番話讓喬曦受益匪淺，連連向自己的恩師道謝。

武明珠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摸了摸喬曦的頭，與她繼續坐着一同賞花，直到日頭西斜，她才起身。喬曦見人要走，也趕忙起身相送。師徒二人一前一後，被夕陽拉長了影子。

“曦兒，過不久就是中秋詩會，為師今年要出京，怕是不能帶你去一睹風采了。”

喬曦聞言并未放在心上。自從拜師武明珠，武夫人就變着法的帶她去參加那些文壇活動，一年一度的中秋詩會更是不曾缺席。當然，礙于她的身份，她一直是扮作書童前往。

“謝夫人挂念，詩會年年都有，不急于這一時的。”

武明珠看着乖巧的小人兒在内心歎了一口氣。喬曦早慧，她本想趁着她少女的模樣不顯，多帶她出門走動見識，今年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