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小手在人頸間試探,程若珩臉上露出一絲惬意。
“就右邊,對,就是那裡。”
喬曦“嗯”了一聲,輕輕幫人揉了起來。
“我記得爺爺說,你按摩的手藝特别好,如今總算享受了一回。
“都是四月姐姐教的,”
說起昔日的好友,喬曦眼中稍有落寞,手上的動作也慢了下來。回上京後她曾給人去過書信,不過一直沒有回音。
“對了,你在臨州是不是有留人,能不能幫我去看看四月姐姐?”
“放心吧,好着呢。”
程若珩一直派人跟着燕麟,對趙四月一家的事兒頗為了解。最近藥鋪新開了一家分店,兩個人都忙得腳不沾地。
“說起來,你和趙四月聊了好幾次,都說了什麼?”
喬曦不禁想起了那句“微不足道的人”。她低頭笑笑,重點講起了她和四月姐姐還有秋娘的友誼。
“四月姐姐第一次見秋娘也是驚為天人,不是我吹,秋娘的美貌真的不一般,當年在濟州,跟窈娘是并稱絕色的。”
喬曦對于窈娘并沒什麼芥蒂,程若珩亦然。過去的事情陰差陽錯,再去糾結窈娘為什麼“不認識”朝露早就沒了意義。
然而,窈娘對當事人不重要,對“别人”卻很關鍵,太後大壽一過,一些風言風語就傳了起來,無外乎是什麼大将軍始亂終棄、喜新厭舊之類的。
“美人遲暮,蘭因絮果啊。”
“說得這麼文雅做什麼,就是負心漢,裝什麼深情?”
“是啊,我看那姑娘也是可憐,這麼多年沒名沒分的。”
“你個婦道人家莫要亂說,堂堂大将軍怎能娶個青樓女子!”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當初可是程将軍自己說情根深種,非人不娶的!”
“對啊,對啊!”
“男人嘛,不免風流,大将軍雄姿英發,多幾個美人怎麼了?”
“說起來,大将軍到底看上了哪家小姐?”
“好像是一個将軍家的,好像才剛滿十六。”
“喲,還是年輕的好啊。”
“……”
街上的閑話不斷,臨街喝茶的睿王聽得津津有味。對坐的李先生也是一臉笑意,悠閑地品着手中的粗茶。此次進京收獲頗豐,不僅文昌閣的事搞定了,甚至還有些“意外”收獲。
“朝爺,賠禮已經準備好了。”
朝大善人點點頭,習慣性地搖了搖手中的折扇。冬日拿扇子很奇怪,但是貴人的氣質渾然天成,讓人絲毫不敢質疑。
“府裡的那幾個老參都放上了?”
“都放上了。”
睿王這一箭保全了那名單上的大部分人,隻費些錢财簡直是物超所值。
“嗯,送去的時候聲量大一點。”
李金點點頭表示明白。
“說起來,先生的書好像已經傳入上京了?”
“托沈夫人的福,也有些傳播了。”
“先生無需自謙,那書是寫得極好的,就算沒有雲深,傳遍大昭也是遲早的事。”
李金被這誇獎弄的有些不好意思,年近花甲的人也不禁臉上一熱。
“可惜,這書先生未能署名,”說着,睿王看向老人的眼中多了一份歉疚,“到底是我對不住你。”
聞言,李金連連擺手。若不是眼前人帶他走,他怕是一輩子都要困在那小小的藏書閣,萎靡于這破碎的殘身之中。
“爺,老身相信,有‘朝’一日這書定會印上我李金的名字。”
老人擲地有聲,神情堅定。睿王見着頗為觸動,鄭重地點了點頭。這時,不遠處的妙怡走了過來,擡手指了指頭上的太陽。兩個男人會意,起身往後院的馬車走。
太後大壽結束,他們也即将啟程回蜀地,但走之前,睿王還有一件事要做,那便是見見留在這上京最鋒利的一把刀。
是以,馬車七拐八拐地在城裡閑逛,看似賞街邊繁華,其實暗渡陳倉,将易了容的王爺送進了一座私宅。私宅内,聞餘舟早已恭候多時。他今天也換了身行頭,隻是那雙招人的丹鳳眼太張揚,有遮不住的銳氣。
“多日不見,小友别來無恙。”睿王笑道。
聞餘舟也不客氣,起身答道:“上京一向多風雨,馬馬虎虎吧。”
睿王用手中的折扇指了指人,笑意中多了一絲無奈,
“你啊你,說起來,今日怎麼把我約到這裡來了?”
聞餘舟沒說話,将人引上了二樓。這座私宅位于上京的兇肆附近,二樓朝南的窗子能看到小鬼山的大半風景。狀元郎看向遠處的山坡,低聲道:“我在那裡給她燒了東西。”
聞言,睿王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小友有心了,選了這風光绮麗的地方。”
“您不嫌那是‘兇’地?”
“吉兇不過是人說的,那一覽上京的風景才是獨一份。”
聞餘舟聽後沒說話,眼中卻滿是欣賞。如果說他命裡有什麼好事,能與朝瑞同行便是其中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