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華心思一轉,便明白潇虹的用意。
她尚未正式嫁入皇家,幫潇虹張羅年節慶祝,再怎麼挑大梁,再怎麼出彩,等潇虹病好,也隻有将理事之權奉還。
這番心思,潇虹自然不會直說。隻道秦王妃是蒙古人,不熟悉漢家習俗;晉王妃又是新婦,終日住在王府,對宮裡事務不熟,因此隻能由自己主理,而精力不濟照顧不周之處,還請儀華多幫襯——畢竟儀華由皇後親自調/教近兩月,又有才幹,自是能應付得來。
儀華聽着她一番巧言,心裡一陣凄涼,忍不住将目光别開。
姐妹多年,打小兒的情分。她倒不至于因為這區區一點小算計就怨恨潇虹。誰沒有私心呢。
潇虹坐在那個位置,有她的不得已。她也能理解。
隻是難過,潇虹出閣前,并不是這樣的。
不但胸襟開闊,不會在意這些身外之物,更不會将她往外推。
而這次,自己若真按潇虹說的來做,且不說觀音奴對她觀感如何,謝卓夷向來好強,會怎麼看她?
儀華想了想,說道:“姐姐,我尚未過門,終究還是個外人,也是個姑娘家,這些事上不好抛頭露面。不如,請兩位王妃也時時進宮過來坐坐,做個協助——最後的主意,還是姐姐來拿;所需一切诏令,也均以姐姐的名義下達。”
潇虹見儀華不肯,就知道以她的聰慧,恐怕自己的心思已被她看透,頓覺羞愧難當,無顔相對。
不等她再開口,儀華柔聲道:“姐姐做太子妃,有太子妃的辛苦。妹妹明白。”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皇後親自駕臨東宮探望,潇虹便依儀華的意思禀告皇後,皇後準了。
皇後實在是個極慈愛的婆母。就算是民間普通人家,兒媳生病,做婆婆的都未必肯到病榻邊探視,還親自喂藥。潇虹感喟在心,更添愧疚,當着皇後的面忍不住掉淚。
儀華看在眼裡,越發心酸。
潇虹何嘗不是個要強的人?隻是從前作女兒時,她樣樣都做得好,向來是給家族争光添彩的那個,因而眉目間神采飛揚,熠熠生輝。現在,卻好像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再從内心認同自己,進退局促,眼界也跟着窄了。
短短兩年而已。
這宮廷,就這樣将一個人眼睛裡的光磨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