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咱們爺這張臉,也就王妃舍得下手……”晉王府的下人們又有了新話題。
朱棡的腮幫子腫得一寸高,自然不能去大本堂給衆兄弟們笑話,因此第二日告假。
卓夷自知理虧,也放下身段,打疊起往日不常見的溫柔,細心照料他。他怎麼粘她,她都沒惱。
妻子乍一溫柔,朱棡是既受用,又不習慣。看着她這一刻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柔情似水,總覺得她下一秒又要翻臉。
皇後聽說晉王生病,命朱棣散學後到王府探望。
聽見通報,朱棡猶不舍得松開懷裡抱着的嬌妻,郁悶道:“母後也太大驚小怪了,派個小火者來看看便罷了,讓老四親自來,我還得見他。”
待要躲着不見,卓夷道:“若燕王見不着你,母後還以為你病重得不能見人,更擔心。”
隻得用帕子捂着臉,硬着頭皮接見。
朱棣進殿行禮畢,驚道:“三哥,你這是……”
“痄腮。”朱棡扯謊,強作鎮定。
“痄腮……?”朱棣一愣:“這病不是隻有小孩兒才得的麼?”
朱棡白面漲紅,心下着慌,扭頭去看卓夷。
卓夷收到求救,臉不變色心不跳,笑道:“太醫說王爺體魄異于常人,少陽經脈壅阻,故而得了。”
朱棣不懂醫術,聽見“少陽經脈壅阻”這樣的字眼,自然不會再深問。
朱棡暗暗松了口氣。
朱棣的目光又落在他右手:“三哥,你的手……?”
“燙得。”不等朱棡開口,卓夷替他答了。
朱棣隐隐約約看出兩人蹊跷,但自己的身份不便多問,便假裝被糊弄過去——隻要知道三哥活蹦亂跳、沒生大病就好。
卓夷見着朱棣便想起儀華,屏退下人,問他:“徐氏記挂你。難得你出宮,不如稍留一留,我命人去請她來?”
朱棣婉拒:“徐姑娘清譽要緊。來日方長,不急于一時。”
朱棡在旁笑卓夷:“你看看,人家兩邊根本不着急見面,隻有你個不相幹的人在中間瞎忙。”
朱棣忙又抱拳打拱,謝過三嫂:“我們是想見的,隻是‘百善孝為先’,孝期不敢亂來。多謝三嫂費心。”
卓夷聽見他說“我們”二字,笑道:“你們人在兩處,心倒是一條。也難怪徐丫頭顯擺,說‘燕王哪兒都好’。我從小拿她比親妹妹還親,見你同她這樣好,便放心了。”
朱棣從卓夷嘴裡聽見儀華誇他,心裡樂開了花,面上不顯露,隻恭恭敬敬一本正經道:“弟定會對她好的。”
出了晉王府,朱棣騎在馬上,忍不住嘴角瘋狂上揚。路人見了,都心道:“好一個俊俏英武的貴公子,可惜是個傻的。”
朱棣回禀了馬皇後,皇後稍稍安心,歎道:“傍年根兒,容易出邪祟作亂,大夥兒都小心謹慎些。”
朱棣走後,朱元璋道:“老三就隻會窩裡哄,在宮裡時我拿大闆子打都打不服,出去開了府,被媳婦耳刮子整得服服帖帖。”
馬皇後疑惑道:“生痄腮跟媳婦有什麼關系?”
朱元璋便将儀鸾司報告的實情說出來,又道:“這媳婦,不行,太潑辣,沒禮數。”
馬皇後原本樂得直笑,聽見最末這話,勸道:“老三喜歡就行了,挨打也是他樂意。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摻和什麼?大兒媳婦你也嫌,二兒媳婦你也嫌,三兒媳婦你也開始看不順眼——做你老朱家的媳婦,就這麼難?”馬皇後向來溫厚,說到最後,竟帶着一絲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