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齊珂一下慌了神，握着紅筆的手愈發用力了些，但她也沒敢盯李琤盯得太明顯，幾秒後便垂下了眼簾，掩去了眼神中的慌亂。

不知道他到底看見沒有，如果看見了，不知道他會怎麼聯想。

宋齊珂一瞬間在心裡冒出很多種不同的可能性，甚至連每種可能性背後的解決方案都給想到了，她讓自己穩下心神來，把試卷上沒寫完的幾個字給補上。

放下筆，課堂還在繼續。

宋齊珂重新擡頭看前面，白闆上她的試卷依然在最中央，兩個黑色字母依舊引人注目。

她盡量不讓自己去關注，掃視下全班，好像也沒幾個人發現了這點不同，大家都在跟着老師的思路認真上課。

宋齊珂略略放下一點心來，老師正好讓大家看下一題，她再度低頭，看向試卷。

可一低頭，視線裡闖入的卻是李琤的手。

他拿了根黑筆，可能是無聊，正一圈一圈轉着，筆身在他指間來回穿梭，速度很快，一種遊刃有餘的自如感。

但是忽然，“啪嗒”一聲。

筆掉在桌面上，伴随而來的還有一句詢問：“好看？”

宋齊珂心裡一驚，擡頭去看李琤，一時間沒能說得出話。

李琤微微偏頭和她對視，見她不說話也沒有動作，仿佛就是等着她，想要她一個回答。

宋齊珂咬住口腔軟肉，越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她越是無法思考，大腦像生鏽了般，可偏偏眼底清晰印着面前這個人。

“宋齊珂，把試卷拿下去吧。”老師在台上忽然發話。

她猛然回神，終止了這場暗流湧動的對視，站起來身來回複道：“好。”

小碎步跑到台上，她從老師手裡接過試卷，回到自己座位上。

離了能讓自己心慌的人，宋齊珂的呼吸和心跳都漸漸平穩下來。

她長呼一口氣，暗自替自己搖頭。

試卷在老師手裡過了一遍，宋齊珂自己現在再看，帶了全新的視角去審視它，做的不好的地方，她照樣拿紅筆訂正修改，不讓自己再犯類似的錯誤。

整張試卷看完，她剛放下筆，突然瞥見試卷那一角。

那兩個字母靜靜地待在那兒，前兩分鐘它們還在被公之于衆，現在就又回歸到宋齊珂手中，但不論哪一種情形，某種不見天光的想法似乎都昭然若揭。

宋齊珂手指輕撫過那片地方，忽然一個用力，把那一小片給摳了下來。

那一小片被她揉成一團，在手指尖不斷旋轉。

指尖微微出了點汗，把這小紙團洇濕。

腦子正放着空，身後忽然被人戳了一下。

宋齊珂回頭，看見李琤正拿着筆低頭寫東西。

“能把你生物試卷給我看一下麼？”李琤寫完最後一點，擡頭問宋齊珂。

“啊？”宋齊珂下意識反問一句。

“剛剛看你的試卷，覺得有個地方思路不錯，想借鑒一下。”李琤又解釋道。

“噢。”聽他這麼說，宋齊珂才緩過神來，她捏着手裡的試卷，遞過去，“你看吧。”

李琤一隻手接過，跟她說了句謝謝。

宋齊珂掃他一眼，又慢慢轉回了身。

李琤拿過試卷，一眼就看到了那少了一塊的地方。

把試卷翻了個面，他上下掃了一遍，确定了那缺了一塊的地方是哪。

擡手摸了下，他忽的扯唇一笑。

嘴角還未完全勾起來，前方的宋齊珂突然轉過身來，眼神中帶了點警惕，問：“看完了嗎？”

李琤緊急收回自己的笑，手握拳放在嘴邊，有點掩飾的意味：“還沒呢。”

“哦……”宋齊珂應了一嘴，面上有些許的懷疑，但最終還是沒說出來，再次轉了回去。

五分鐘後，李琤把試卷還了回來。

宋齊珂趕緊接過，仔細看了下，最後把它折起來，塞進了抽屜裡。

……

迷迷糊糊一天，終于熬到最後一節課放學。

坐公交車回到家，宋齊珂坐在方桌前，稍微歇了會兒，打開書包把作業和各種輔導書拿出來。

東西在桌上攤開，宋齊珂翻了一陣，沒找到自己想要的那本書。

“嗯？”她有些奇怪，問李琤：“那本物理專題訓練是不是在你那？”

直到現在，她和李琤還有一部分書是共用的，一開始她還擔心會不方便，到後面才發現方便得很，有什麼不會的，兩個人隻需要聊一嘴，就能搭上思路，把堵塞的地方重新疏通。

“嗯，在我這。”李琤應了嘴，從書包裡找出這本書，遞給宋齊珂。

宋齊珂接過，道：“我寫幾個題，一會兒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