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德發的屍體被拉去火化,骨灰按照他生前的遺願,灑進了臨市的江裡。
他是六親緣淺的一個人,兒時親子關系不好,成家後也不老實,成天在外頭鬼混,李琤記得他小時候那會,他曾示弱求過陳德發,讓他不要走,可陳德發告訴他,他說他這一輩子就是一朵浮萍,死了也要把他的骨灰灑進江裡,讓他四處飄蕩,再度潇灑。
李琤聽他說這段話不止說過一次,初聽是茫然,再聽是嫌惡,再往後,他控制不住地恨這個人。
可是如今,真的親手将他的骨灰一把一把揚出去之後,李琤心裡又是說不出的滋味。
趙豔芳是個感性的人,她對陳德發一直沒幾句好話,這個人害了她閨蜜的一輩子,但此情此景,她還是不可避免地哽咽了,嘴裡說道:“死了也千萬别去找淑美,淑美經不起你折騰。”
李琤并沒有眼淚,隻是臉色暗淡,他道:“不會的,找不到的。”
他媽和他爸,在那邊也絕對不可能通往同一個世界。
有關陳德發的一切事宜解決之後,四人沒多停留,再度返回玉川。
原本的七天假期被這麼一折騰,隻剩下最後一天,宋齊珂和李琤又要忙着返校,他兩這回連話都沒多說一句,就被宋志平和趙豔芳送上飛機。
抵達學校,宋齊珂隻覺得這過去幾天過得相當不真實,一想到那個自己暑假還在叫叔叔,翻李琤書包翻得相當不客氣的人就這樣離開了世界,她心裡就覺得悶得慌,在真正的死亡面前,其實沒有誰能做到絕對的淡定。
越是這樣,宋齊珂越擔心李琤。
雖然知道他們父子關系不好,可那畢竟是李琤在世上的最後一個親人,她摸不清李琤是怎麼想的,他經常把自己的情緒掩藏起來,可她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
她想讓他知道,他還有自己,還有趙姨,還有宋志平。
他們絕對不會抛棄他,他有一個和别人一樣的家。
于是這段時間,宋齊珂經常有事沒事給李琤發消息,有時候是一些相當無聊的信息,唯一的作用就是,讓李琤知道還有她在,還有她在在乎他。
這麼做的結果就是,某個周五下午,李琤飛來了北城。
宋齊珂接到他的電話時都吓了一跳,她這段時間都沒怎麼想着要李琤來北城的事兒,所以他這次來,真是實實在在的驚喜。
在校門口接到他,宋齊珂一臉驚喜問他:“你怎麼想到要來?”
李琤雙手插兜,含笑看她,“你不是擔心我?”
宋齊珂怔住,原來他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還特意把自己送上門來給她看一眼。
李琤攬住她,跟她說:“放心,好差不多了,我也不是那麼脆弱的人。”
宋齊珂抿唇笑笑,那就好,她懸了多日的心可以放下來了。
李琤這次來北城,做了和宋齊珂一樣的打算,準備和她一塊住酒店,這話說出去後,宋齊珂還有一點點的不好意思,她咬咬唇,半推辭半應允:“哦。”
李琤看她這樣子低頭笑了下,再擡頭時笑意已經收起,怕宋齊珂炸毛。
可真到酒店時,宋齊珂還是炸毛了,因為李琤訂的是大床房。
其實大床更方便他們,但宋齊珂總覺得這樣好像是要幹什麼壞事,她一張臉紅透了,瞪着李琤不說話。
李琤舉雙手投降,“沒别的意思,床大睡覺舒服而已。”
這整得還是宋齊珂在想東想西了,她沖上去揍李琤,結果李琤沒站穩,帶着宋齊珂徑直摔到了床上。
這個姿勢格外暧昧,宋齊珂看着李琤,忽然洩氣,埋進他頸窩撒嬌:“你煩死了。”
李琤揉揉她的耳垂,輕聲道:“我多想你你不知道。”
這話說得,宋齊珂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彎了彎嘴角。
這股不好意思的勁兒一過,兩人又開始變得黏黏糊糊。
晚上睡覺前,李琤忽然從包裡掏出一個盒子遞給宋齊珂,說是送給她的。
打開一看,裡面是一個包,宋齊珂有些驚訝,李琤怎麼會給她買這個?
李琤靠在床頭,雲淡風輕的模樣,“你不是點贊了?”
宋齊珂确實在社交平台點贊過這個包,但點贊了又不代表她想要,再說這個包,對于還是學生的他們來說,不能算便宜。
“不是,”宋齊珂真是奇怪了,雖然她知道李琤有錢,但錢也不能這麼用,況且,他真有那麼多收入來源嗎?
她撲到他身上,忍不住問:“你哪來那麼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