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眠沒反應過來是自己說漏了嘴,心虛到結巴:“誰,誰為你哭了!你别自戀自多自情了好不好!”
她環顧周圍,以為是左淺在她周圍看見她擦眼淚了:“你還在醫院嗎?”
左淺眉心一皺,以為江月眠看到了有關他的熱搜:“你都知道了?”
這下換成左淺丢臉到想哭:“你都知道了嗎?知道我在醫院?”
江月眠捕捉左淺話裡的重點:“所以你現在還在醫院對嗎?”
江月眠:“你在哪裡?我去找你。”
左淺有點不好意思讓江月眠過來找他,反問江月眠:“你擔心我到追我到C省來了嗎?”
江月眠不想讓左淺岔開話題:“你别管,你先告訴我你現在到底在哪家病房。”
江月眠說到後面,手一拍腦門,有點崩潰:“我已經等了你一天了,我真的快要等到崩潰了,你就行行好,讓我見你一面,把你原地打一頓好嗎?”
左淺忐忑轉了一圈眼珠子,查看通體潔白的病房,鼻息間聞到消毒水的味道:“我……”
左淺說不出話,渾身酸疼無法動彈,像個小孩子試圖藏起自己的狼狽“我現在的樣子很丢臉,不想讓你看見。”
江月眠好笑:“你什麼樣子我沒見過,拜托,你在我面前扮演機器人那會兒的時候,你在我家洗澡的樣子我都見過好嗎?”
左淺蒼白的面色逐漸恢複血色,臉頰像打了腮紅,耳垂紅到可以滴血,改換成左淺變得結巴了:“我我我,我那是泡半身浴的樣子被你看見好嗎,我還是穿了浴袍才被你看見的好嗎,那算不了什麼見過我洗澡的樣子!”
江月眠附和左淺:“好好好,那算不了什麼你洗澡的樣子。”
江月眠深吸口氣:“總之,你先告訴我你在哪個病房吧,我過去找你。”
蘇新渝哆哆嗦嗦躲在廁所裡,不敢出去。
他在微博上左淺的實時帖子裡看見,左淺已經醒了。
蘇新渝咬住自己的手指,很怕自己一出去就被左淺的那些真愛粉和左淺手撕了。
他當時就是大腦一熱想早點找個理由拜托保安大叔把他們放了的,他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現在這樣子。
蘇新渝沒怎麼在娛樂圈露過臉,為數不多的幾次都是他實在推脫不了的采訪。
蘇新渝之前因為長得好看或者是節目做的好看短暫上過幾次熱搜,微博也算是小有熱度,但那也都僅限于小有熱度。
像今天這樣爆火的程度,蘇新渝完全是第一次體會到。
蘇新渝想不明白,苦惱揉揉自己腦袋:“奇怪了,為什麼我一說出那句話我跟左淺就馬上上熱搜了?”
他努力回想當時的場景:“難不成一直有粉絲或者狗仔跟着我們?”
蘇新渝皺眉:“不會吧,現在粉絲的隐藏程度都那麼好的嗎?”
廁所忽然有人敲門,還有男人的催促聲:“誰在裡面半小時了?老子要上廁所!”
這層樓的這間男廁所一共就三個位置,蘇新渝占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半個多小時,引來了他人的不滿。
蘇新渝看了眼時間,才發現他蹲在這裡那麼久了。
他的手扶着牆壁,顫顫巍巍站起來,開門走出去。
蘇新渝自從被保安大叔抓到一回,順便和左淺一起上了個熱搜後,當即就把外套扔了,外賣叫了套新衣服換上。
保險起見,蘇新渝臉上還是戴着口罩和墨鏡,防止被他人認出來。
門口站着的原本脾氣暴躁的男人,見到走出來的男人一臉害怕樣,嘴裡嚼着口香糖默默打量起蘇新渝。
男人揮一揮手,攔住想往外走的蘇新渝:“等等,你是今早被保安抓住的那個男同?”
蘇新渝不想多事,挺直脊背,吸了口氣繃直胸口:“誰,誰是男同?我從來都沒聽說過有什麼男同。”
男人輕蔑笑了下,确認了蘇新渝就是今天和左淺一起上了熱搜的那個人,擡手拍拍蘇新渝衣領,幫蘇新渝拍去肩膀上根本不存在的塵土:“聽說你是明星?”
男人目光猥瑣,上下打量着蘇新渝,思考該敲詐蘇新渝多少:“真湊巧,我跟我幾位兄弟都是愛湊熱鬧的那種,今天上午,我跟我幾位兄弟正好近距離拍到你朝門口那位年紀能當你爸的保安下跪求饒的視頻。”
男人手裡摸索着自己的手機,另隻摸了摸自己長出胡渣的下巴:“喲,今天上午的你還痛哭流涕的呢,現在心情這麼快就變好了?”
蘇新渝沒想到那麼丢臉的事情,被那麼多人見證到,捏緊了拳頭想反駁。
想了想,他又覺得不能意氣用事,有什麼事情讓經紀公司出面解決就好了,免得他私底下做了什麼又會被有心之人拿出來炒作。
蘇新渝想明白之後,整個人都很平靜:“我不知道你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我就是個過來上廁所的人。”
蘇新渝目光掃過面前幾個壯年大漢:“我不認識你們,沒有理由和你們多說什麼,我該走了,請讓開。”
蘇新渝恢複了在片場時候的冷淡,渾身散發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讓人光是瞧上一眼就會生出敬畏之情。
沒有講話的幾個男人拍拍為首那個男人肩膀:“喂,大哥,要不我們還是算了吧,他的工作好像是節目制片人,怕是得罪不起哦。”
大漢自己心裡也有點怵,嘴角抽動一下:“怕什麼?節目制片人又怎麼了,我們直接——”
蘇新渝眼神很冷:“你們再胡說八道,是想收到我公司的律師函嗎?”
幾人互看一眼,紛紛退開一步,為蘇新渝讓出一條路來。
蘇新渝從廁所出來後,走到走廊盡頭的水龍頭那邊洗了把臉,想讓自己清醒一下。
江月眠低頭看着手機上左淺發給她的病房号,一路問工作人員,摸到了左淺所在的這層樓。
醫院的電梯在維修中,江月眠是自己爬樓上來的,累的氣喘籲籲。
她邊看着手機,邊看着左淺的頭像嘀咕:“我是看你沒人照顧可憐,所以我才會來的,算是你欠我一次。”
蘇新渝正站在水龍頭前用餐巾紙擦去臉上的水珠,聽見後方熟悉的聲音,轉頭去看,恰好和江月眠撞上目光。
蘇新渝一瞬間石化在原地,連呼吸都停止了,唇瓣微張:“完蛋了。”
他覺得江月眠這位大小姐肯定會砍了他,畢竟他把她一個人晾在那裡那麼久。
蘇新渝懊惱拍拍自己腦袋:“我怎麼把她給忘了,忘記她還在等我。”
江月眠目光往下,掃到一眼蘇新渝擦破皮的手臂,和臉上沾到的餐巾紙碎屑。
她認真看了眼不遠處側過腦袋去的蘇新渝,确認了那就是蘇新渝,緩步朝他走過去。
蘇新渝呆呆站在原地,已經做好了要被江月眠狠狠數落一頓的準備。
他聽到江月眠的腳步聲逐漸近了,害怕地閉上眼睛,想到了小時候他一犯什麼錯,就會被爸媽關起來混合雙打的經曆,心跳飛快,心髒顫抖:“我……”
蘇新渝有意想解釋自己真的不是故意忘記江月眠的,他這次确實是事出有因。
“新渝,”江月眠開口,沒有蘇新渝想象中的責備,“你摔到哪裡了嗎,怎麼手擦破皮了,臉上也髒兮兮的?”
蘇新渝聽見江月眠熟悉的聲音正在關心他,鼻頭一酸,眼前很多童年畫面快速閃過。
他睜開眼,上前一步,上前抱住江月眠,腦袋靠在她肩頭,委屈地訴說着自己為什麼要對保安大叔求饒,并且不喜歡在大衆面前露臉的理由,“我想讓我爸媽知道,我可以靠我自己的本事變得很有用的,我不是他們口中的廢物。”
江月眠是和蘇新渝從小一起長大的,自然知道蘇新渝這番話在說什麼,在這會兒清楚感覺到了蘇新渝的難過。
她的手搭在蘇新渝脊背,輕輕拍着蘇新渝後背,柔聲安慰蘇新渝:“我知道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想向你爸媽證明,你是有出息的,能靠自己本事賺到很多錢的人。”
江月眠:“我都知道,不管你在外面碰見什麼事情,都隻想向你爸媽展露好的那一面。新渝,你已經很厲害很堅強了。”
蘇新渝哭濕了江月眠肩頭的衣服,聲音哽咽,像個不知所措的小孩子:“可我闖禍了,我闖了好大的禍。”
蘇新渝這件事牽扯到了左淺。
就算左淺不怪罪他,左淺的經紀公司也不是吃素的。
蘇新渝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收場這件事。
江月眠還沒發現左淺和蘇新渝的熱搜,隻是安慰蘇新渝,向蘇新渝許諾:“不管怎麼樣,你還有我呢。”
蘇新渝腦子裡混亂得很,他閉上眼,想在這瞬間不再去思考那些複雜的事情,好好享受和江月眠這個久違的擁抱。
在病房躺了很久,感覺悶熱的左淺一個人拖着虛弱的身體慢慢悠悠走出來,想在外面吹吹風。
他出門後,沒走幾步,視覺敏感的他便捕捉到走廊盡頭有對眼熟的男女正摟抱在一起。
男方明顯在哭,正委屈靠在女方肩頭撒嬌服軟。
而女生看上去就很溫柔的在安慰男生,手上時不時拍拍男生脊背,告訴男生她就在這裡,别害怕。
左淺皺眉,剛才不小心摔傷後被包紮好的手用力捏成拳頭,傷口重新滲出血,染紅了純白的紗布。
江月眠回過頭,看着空空蕩蕩的背後,狐疑眨了眨眼:“奇怪,我怎麼感覺有人在看我們?”
蘇新渝被熱搜那件事搞出心理陰影了,聽見江月眠那麼說,他以為又有人躲在隐秘的地方偷拍他們,抓緊了江月眠的手,與她十指相扣快步離開這裡:“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江月眠推脫:“不行,我還得去找左淺。”
蘇新渝從江月眠口中聽見左淺的名字,心頭顫抖一下,選擇撒謊:“左淺的病房不在這層樓。”
他現在不想見到左淺。
江月眠後知後覺,環顧四周:“左淺不是陪他姐姐去看婦産科了嗎,他怎麼突然跑到住院部了?”
蘇新渝解釋不出來這件事,低着頭扣着自己的手指頭:“這件事我晚點再和你解釋,我們先離開這個地方。”
江月眠感覺蘇新渝奇奇怪怪的:“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看起來那麼着急?”
蘇新渝依舊沒辦法給江月眠回答。
另一邊的病床上,左淺把自己整個人都埋進被子裡,耳朵裡塞了耳機,迫切想哄自己睡着,以免再聽到外界的聲音。
“江月眠,”左淺反複咀嚼江月眠的名字,“雖說是假的,可我不還是你的戀愛機器人嗎。”
左淺在鬧别扭:“為什麼你那麼着急的要了我的病房号,卻不先來看我。”
他眼圈泛紅:“還是比起他,我是不那麼重要的可以被随意舍棄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