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一曲躁動的音樂忽然劃破了安靜的空氣。
“扭曲的世界的我/漸漸變得透明什麼也聽不到了/不要找到我/不要注視我……”
撕心裂肺的男聲伴随着電吉他音從趙景的口袋乍然傾瀉出來,吸引了在場其餘三人的目光。
“你這什麼鬼哭狼嚎啊?”程涵一臉的不敢置信。
“你懂什麼,這叫情感抒發好吧!”趙景哼了下,降低音量,一看來電顯示,揚起手機在程涵面前晃了晃,“你媽的電話。”
“唉,我媽怎麼又給你打電話啊,真是醉了。”程涵扶額,有些無奈地歎氣,“你幫我接吧。”
趙景這會兒忽然笑出聲,比了個鬼臉,把手機扔她懷裡:“嘿嘿,讓你剛才兇我,我不接。”
“你……”程涵氣極,但電話鈴聲一直響着來不及思考,于是就接了電話,對着話筒軟綿綿地說,“歪?”
就在對面還沒出聲的時候,趙景忽然湊近,對着電話大聲喊道:“管哥,老樣子,開兩台機,要配置最高的!”
換來程涵一腳,狠狠地踩上他的新鞋。
安晞兮眨眨眼,耳邊似乎還環繞着那段震撼人心的音樂,望着拌嘴的兩人若有所思,最終目光落在那款黑色的水果牌手機上。
unravel,《東京喰種》op,她以前還特意學過這段日語音譯,有時候做詩歌賞析沒有思路了,聽着這首歌,意外的會有一些小靈感,然後行雲流水地寫完那段藝術特色題,打開視頻軟件,樂滋滋地看番。
為此,她的手機還被媽媽收過好多回,最後因為他們經常出差的緣故,隻能又把手機還給她。
一旁的沈稚禾注意到安晞兮望向趙景熾熱的目光,眸子暗了下,用紅筆敲敲課桌,懶聲道:“喂——”
安晞兮扭過頭,有些不明所以:“怎麼了?”
沈稚禾半耷拉着眼,看起來困困的,聲音淡而輕:“沒什麼。”
“……”安晞兮拘謹地走到自己位置前,猶疑了下,還是說,“你坐的是我的位置。”
“嗯。”沈稚禾從鼻腔裡哼出一個單音節字符,半撐着臉,似乎沒有要起開的打算。
安晞兮歎了口氣,隻好坐到他旁邊。
“那你能把那本語文書傳給我嗎?”她指了指窗台上堆的那一沓書。
沈稚禾把書抽出來給她。
這時程涵通完電話走過來,對安晞兮抱歉道:“晞兮,我媽喊我回去有事兒,沒辦法陪你了。”
安晞兮擡頭看向她,彎了彎眼睛,回複說:“沒事,你回家吧,很久沒回去你媽媽應該挺想你的。我是因為天天晚上都回家,所以不回去也沒關系。”
“那我走咯,”程涵笑了笑,“回來給你捎好吃的。”
“沒事沒事,”安晞兮慌忙擺手,指了指塑料袋裡的面包,“你看我不是這麼多吃的呢。”
“傻孩子,”程涵忍不住彎腰拍了拍安晞兮的頭,“這不是你夠吃不夠吃的問題,我隻是,想把好吃的分享給你呀!”
“我也要!”趙景忽然見縫插針,從程涵身後彈出腦袋。
“沒你的份兒,給稚哥都不給你。”程涵對他翻了個白眼,而後轉回頭笑着對安晞兮揮手,“那我走了,晞兮。”
說完又想了想,補充道:“我把趙景這隻狗帶走了,給你清淨,你可别欺負我家晞兮啊,稚哥兒。”
沈稚禾輕輕勾唇,聲線慵懶,“知道了。”
而他身旁的安晞兮已然呆住,宛若晴天霹靂。她剛剛聽見程涵喊自己旁邊的男生為“稚哥”,而且是兩次。所以她沒聽錯,旁邊的人就是稚哥,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高年級的大哥哥們跟他講的“稚哥”。
安晞兮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些,“咚咚咚”地比她對考試/答案時還緊張。
她滾了滾喉嚨,斟酌着小聲說:“那個、那個……”
醞釀了半天,憋得臉都有些紅了,還是沒能說出接下來的話。
沈稚禾歪頭,見小姑娘一臉的緊張,臉頰兩邊染上的淡粉色像天色将晚時天空的晚霞,似是害羞的模樣。
以前倒是也遇見過這樣的女孩,拿着一封粉紅色的信走到他面前,支支吾吾地半天說不出話,而他等的煩了,冷冷說一句,“有話快講。”
一不小心,就把人家女孩兒給吓哭了。
後來趙景跟他說,人家小姑娘跟你告白呢,你倒好,把人家都吓成什麼樣了,你這樣是會注孤生的懂不懂,一輩子當個光棍!
他倒是無所謂,一臉冷淡,就像是誰欠了他二百五十八塊。
等了半晌,安晞兮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沈稚禾似乎有點了然了,沖她溫和地笑笑:“沒事,你說吧。”
而安晞兮看着面前男生這詭異的笑,想起前不久晚上經常做的噩夢,心裡直犯怵。
講台牆上挂着的時鐘“滴答滴答”的聲音格外清晰,一秒、兩秒在此時此刻下顯得十分漫長。
安晞兮咬咬牙,終于鼓起勇氣問:“你是附中的那個稚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