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下午兩點的早飯,宋染吃的格外漫長。
會客廳裡,蔣黎攥緊手提包,心中焦躁不安。腕間的手表指針又轉了半圈,下午兩點半。姓宋的難道是屬豬嗎!她早上九點來到顧家,傭人說宋染在睡覺。中午十二點,她問宋染起了嗎,傭人說還在睡。足足等到兩點半,仍是半點動靜沒有。
早起到現在她除了吃過早飯,什麼都沒吃。蔣黎從桌子上的果盤前挑出一根香蕉,惡狠狠地剝皮,咬了一大口。仿佛咬的不是香蕉,而是宋染的肉。
照她來看,顧家遲早破産。飯都不給人吃,能是什麼好東西。
香蕉的清香彌漫在唇齒間,蔣黎嚼嚼嚼,内心淚流滿面。這香蕉真好吃。
宋染咽下最後一口粥,心滿意足地伸了個懶腰。又捧出一杯廚師特調奶茶,好喝到眯眼。這好日子你就過吧,一過一個不吱聲。等改天遠走高飛,她必定要帶上後廚的四個廚師。
吃飽喝足後,宋染慢慢悠悠走到會客廳。
“喲,蔣家把你趕出來了?”
正在嚼香蕉的蔣黎被她的聲音吓到,差點沒被噎死,臉色漲得通紅,粉底都沒蓋住。
“胡說八道什麼!”
宋染指着她手裡的香蕉,“你看看,餓得都狼吞虎咽了。要真被趕出來沒飯吃,看在咱倆有過一面之緣的份兒上我能請你吃頓麻辣燙。”
蔣黎似是被戳中,頓時炸毛,“滾蛋,你流落街頭,我蔣黎都不可能被趕出來。”
宋染了然,好整以暇道:“那今天來幹嘛?道歉?”
能讓蔣黎這種脾氣的大小姐屈尊降貴道歉,八成是被逼無奈。至于裡面有多少顧向南的手筆,她猜應該是占了大半。
要問她感動嗎,她那顆鐵石心腸沒有半分感動。有權有勢的男人對自己的所屬物一般都有很大的占有欲,像自然界裡的雄獅不允許外界沾染它的領地。雖然很不想這麼形容,但自己在顧向南眼裡應該就像雄獅對雌獅子一樣,不能遭受任何觊觎或者傷害。
古早霸總文裡女主女配都沒有人權,她們身上被打上各路男人的名号。遊走在各種情情愛愛修羅場之間。
所以這有什麼好感動的,如果她坐擁億萬家産,包養的男模在外被人欺負,她也二話不說上去給人出氣。因為這欺負的不是男模,欺負的是她的臉面。
蔣黎忽地氣焰湮滅,醞釀許久,從牙關裡擠出兩個字:“道歉。”
她沒想到那天的報複會引來顧向南沉重的打擊,蔣家旗下的工廠、商場被人舉報安全問題,接着工廠那邊大批貨物測出質量不過關,公司高層被爆出私生活混亂,會計也跟着查出偷稅漏稅,蔣氏股票大跌。她爺看見一路泛着綠光的股票折線,差點提前過去和她三年前去世的奶奶團聚。蔣父在家頭發都要薅秃了,無奈找了一圈人脈打聽才知道原來是蔣黎前段時間得罪顧向南。
蔣父氣得給她下了死命令,必須要得到宋染的原諒,不然就再也别回家,蔣家從今往後也沒這個女兒。
今天早上大群裡還有人說李予鑫和姜廉昨天晚上沒喝過宋染,李予鑫被坑得褲衩子都不剩。早上得知顧氏更換供應商的李家人在酒吧包廂找到李予鑫後,把他吊起來一頓毒打,至今下不了床。
蔣黎不禁身體打了個寒顫,傳說中的紅顔禍水實在可怕。
宋染平靜點評道:“感覺态度不夠誠懇。”
蔣黎愣住,她以為菜市場買菜呢?挑挑揀揀的?還點評上了?
“你要多誠懇?”
“打開手機。”蔣黎摸不着頭腦,乖乖照做。“點開後置攝像頭,然後錄一段視頻發朋友圈,說自己以後看見任晚晚繞着她走。另外附加一句,任晚晚是你的神。”
蔣黎點開手機相機的手一頓,當下崩潰反問:“我是來你道歉,憑什麼要在朋友圈給任晚晚道歉!”
她能來這低聲下氣給宋染道歉,已經耗光所有勇氣,天知道昨天做了多久的心理準備。可宋染這個女人居然蹬鼻子上臉,用拍視頻發朋友圈的方式羞辱她。還有最後一句任晚晚是她的神,赤裸裸的羞辱!
“咱倆之前在姜家宴會起的沖突,是不是你先冤枉任晚晚?”
蔣黎冷哼一聲,頭偏向左側,“誰冤枉她了。”
死鴨子嘴硬,半點不承認自己栽贓陷害的事。宋染沒計較,接着說道:“是不是你上來要搜身?”
“是。”
“是不是你當時跟我打賭要管任晚晚喊爹?”
“……是。”
“是不是你不願意管她喊爹,然後惱羞成怒推了我?”
“是……也不是。”
宋染拍手,“所以問題的根源在于任晚晚。咱倆之間并沒有恩怨。”
蔣黎遲疑地将頭轉回來,“好像是。”
“所以你得給任晚晚道歉。”
不太聰明的蔣大小姐被宋染的邏輯繞進去,陷入深深的思考。
宋染沒出聲催促,低垂眼眸,等待她思考。
看吧,她就知道,豪門裡面傻子多。
蔣黎,李予鑫,姜廉,一個賽一個的大傻子。
蔣黎的道歉對她而言可有可無,真正摧毀一個大小姐的莫過于讓她狠狠地丢面子。視頻一出,既能刷學妹的好感度,又能讓蔣黎丢面子。
一箭雙雕!
“我可以給她道歉,但是最後一句話能不能删掉?”
“不行。”宋染冰冷無情地拒絕。
蔣黎站起來拍桌,神色激動:“為什麼!這麼羞恥的話,我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