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染面無表情看着電梯裡的兩個陌生男人,人高馬大,顯得自己無比弱小,而她的腳邊正躺着被打昏過去的張特助。
方才在樓下說完那句彼此冷靜後,顧向南不管不顧把她重新扔進車裡。宋染掙紮着坐起,擡手,巴掌都快落到他另一側完好的臉上時猛地停住。
口袋裡手機不翼而飛,吵架的注意力忽地轉移。
手機?!
她手機丢在包廂裡了!
顧向南皺眉,吩咐司機開車回西苑,明天讓人去給她買新的。
宋染死活不肯。開什麼國際玩笑,手機裡面有室友昨天發她的好東西,說資源僅此一份,錯過會可惜一輩子。
裡面還有各種浏覽記錄,讓人撿到她可以直接去另一個星球生活了。
死纏爛打幾分鐘,顧向南揉揉眉心,揮手放她下車,前提是必須讓張特助跟着。
結果張特助幫她拿到手機,兩人剛到電梯口,兩個一米八多的陌生男人攔住他們。
張特助腳步挪動半步,對方幹脆利落地劈手打暈拎着他的胳膊拖進電梯。
宋染遵紀守法二十多年從來沒見過如此兇悍的場景,壓下快到嗓子眼的求救聲,乖乖走入電梯。
偷偷用腳尖踢踢張特助的小腿,他一動不動。
如果有機會能和張特助相見,她一定會督促他強身健體。
宋染的心快要死掉了,這兩位極其具有江湖氣息的大哥一定是顧向南的仇家。身為在讀大學生,平時不說老實做人,起碼表面上人模人樣說的過去。
“電梯間裡有監控。”
兩位大哥側頭望她,“我們知道。”
知法犯法!
完蛋,沒有一點活路了。
“你們想帶我去哪兒?”
電梯裡安靜得隻能聽見呼吸聲,大哥們不願意回答她的問題。
宋染悻悻地閉上嘴。
電梯下行至負一樓,她被人不算客氣地請上一輛停在車庫的黑色車裡,綁匪們随手把張特助丢車外。宋染縮在車角落,一邊害怕一邊望向窗外的路景。
不知過了多久,車在某個半山腰停下。
規模宏大的中式庭院,有傭人守在門口,宋染腳尖落地,傭人迎上來帶路。
穿過層層精緻的院落,最終被引到大廳。
“您先坐一會兒,顧老先生片刻後就來。”
說罷,轉身離去。
宋染挑了個座順勢坐下,托着下巴出神。
經曆過綁架的腿終于不抖了。
顧家老的小的都是狗東西,小的一個小時前揚言要對她非法拘禁,老的直接先斬後奏綁架她。
上回不該收着勁兒對老登進行言語攻擊。
老頭值得謾罵。
顧家老宅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整塊土地隻有顧家一戶人家,據說還是百年老宅已經傳了好幾代。
她摸着身邊的桌角,心中感歎,金絲楠木的家具,真想摳一塊下來偷偷帶走。
“宋小姐。”
管家邁步進來,微微弓腰表示歉意,“顧老先生在等您的路上睡着了,您先暫住一晚。”
宋染摁亮手機,才九點。
老年人睡這麼早?
她心裡這麼想,嘴裡也這麼問的。
對上宋染真摯疑惑的眼神,管家沉默兩秒,“因為明天早上六點顧老先生要去中央公園跳舞。”
上回老先生從西苑回來,周一到周五雷打不動去跳廣場舞。
十年前,顧向南的奶奶因病去世,老先生也沒動過再娶的念頭,獨自守着顧家老宅安度晚年。可最近這古怪行為,顧家上下都開始害怕,旁系親戚一輪接一輪地向他打聽,就怕顧家哪天有了新的老夫人拖家帶口進來分家産。
工作内容陡然增加,罪魁禍首還坐在眼前,管家眼神中夾雜着怨怼。
宋染心虛,“那我今天住哪兒?”
管家恢複極高的職業素養,領着她去了已經布置好的客房。
“宋小姐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随時叫我。”說完這句,管家微弓腰替她關上房門。
夜深,落地窗的窗簾拉開一半,窗外綠樹成蔭,月光灑在葉面。宋染靜靜立在窗邊欣賞片刻,轉身拿過傭人準備嶄新睡衣進入浴室。
另一邊,
酒店監控室,空間不算充裕的屋内站了四五個人,中央坐着神色冰冷的男人。
碩大的電子屏幕不停地循環播放一個小時前宋染站在電梯内的場景,另一邊的屏幕則是定格在停車庫那輛黑車開走的瞬間,車牌号一覽無餘。
張特助被人發現倒在車庫裡,一開始路人以為他喝多躺在那裡,直到發現喊不醒後才急匆匆打120急救電話。
遲遲等不到人,顧向南察覺不對,宋染手機打不通,張特助也聯系不上。
兩人仿佛人間蒸發,突然失去聯系。
酒店負責人戰戰兢兢,“今天是我們安保措施不到位,我們會全權負責并且盡可能補償。”
“負責?”顧向南冷漠質問,“你能找得到人?”
負責人掏出手帕擦汗,“這……我們努力。”
門後進來一人打斷談話,“顧總,找到了。”
他拿着查到的資料,将手機舉到顧向南的面前。
男人垂眼,食指蜷動幾下,不動聲色起身邁步出門。看似平緩的腳步,隐隐透露出和面上不同的急切。
重新坐進車裡,司機雙手握正方向盤等他發話。
良久,安靜被打破,司機聽見顧向南道:“去老宅。”
他詫異,這麼晚去老宅,顧老爺子怕是早就睡下。心裡奇怪,不敢多問,于是很快發動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