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孟秋後退幾步,又後退幾步。
小狐狸崽子們在她身畔驚慌失措,四散奔逃——胡大姐從七曜宗的鎖妖塔裡逃出來,認了這些狐狸們做弟弟妹妹,充人頭耍威風,其實彼此之間并沒有多少感情。
這會兒胡大姐眼看着不行了。
自然不能指望他們能站出來主持殘局。
孟秋遠遠地絮叨着:“姐姐?你還好麼?”
嘴上是非常關心的,知冷知熱,熱心熱情。
手上腳上是一動不動的。
胡大姐嘴巴發幹,喝了好幾瓢涼水,很快沒撐住就現了原形,情況卻不僅沒有變好,反而更糟糕了。
人的胃是比狐狸的胃要大的。
她胃裡那些沉甸甸的内容物,如果說能撐破人的胃,就一定能撐破一隻狐狸的胃。
一隻棕黃色,狗一樣大的狐狸,在水缸旁邊哎呦叫喚着,很快就歸了西天。
孟秋退得遠遠的,怕她裝死,還在殷切地呼喚:“姐姐,你沒事吧,妹妹我好害怕……”
被虎頭拿下的那隻狐狸崽怔怔愣愣看着她裝相。
一時間左右顧盼,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才好。
好日子沒過幾天,認的大姐就自己把自己撐死了。
好像……當務之急是……得多吃幾口飯菜,省得之後被人攆走或者打死了,就沒得吃了。
但眼看胡大姐就是撐死的,它也不敢多吃。
最後情急之下,它尖叫一聲,竄到了孟秋袍子下面。
大姐死了,當務之急,得是認個新的大姐才行。
孟秋被小狐狸沖撞到小腿後面,差點兒沒站穩摔個大馬趴,但她也沒功夫理會這個。
胡大姐一死。
轉瞬之間,就見院落中的小狐狸們順着狗洞跑的跑,逃的逃,頃刻之間就不見了。
這群小東西不足為懼,但那個王大卻顯然沒這麼好打發。
孟秋遠遠高聲道:“姐姐——你還活着麼?”
她離得遠了,夜裡天又黑,火光昏昏暗暗,孟秋隻能看到胡大姐團成一團,趴在水缸旁邊,沒什麼聲響。
孟秋卻不敢上前去檢查胡大姐的死活。
說不定她就還有幾分力氣,足夠一口咬住她的喉嚨把她咬死的。
孟秋對虎頭說:“你去把地窖打開,把虎頭村的人放出來。”
虎頭村的人,被胡大姐當做是儲備糧,天然就是孟秋的盟友。
他們隻要不想死,就一定會竭盡全力地幫助孟秋解決胡大姐。
虎頭聽了吩咐,反射性就四腳着地蹿了出去,蹿到一半兒,卻又一個急停。
“不對呀,那個,那裡有人守着。”
王大。
王大雖然是胡大姐的手下,實力不如胡大姐,但終究也是一個能化形的妖怪,不好對付。
孟秋道:“你個老虎怕他一個王八?”
這會兒生死關頭,孟秋也怒了。
“如果不能把裡面虎頭村的人放出來,和我們一起解決掉王大的話,我們就一起死吧。”
虎頭嗷一聲就以人形姿态,四腳着地跑了出去。
孟秋死死盯着胡大姐,不敢片刻移開視線。
生怕她隻是裝死,等孟秋一個疏忽,就趁着夜色跑遠了,但凡給她機會緩過勁兒來,日後豈止是虎頭村衆人,孟秋也絕對是要死的。
那邊虎頭卻不敢去地窖門口與王大硬碰硬。
好在他耳聰目明,聽見裡面人的細細哭聲,判斷出來方位,直接避開地窖正門口,鼓起力氣,從側方砸碎了地窖上方。
地窖裂開一個大洞。
虎頭也嘩啦一下掉了進去。
孟秋暗叫一聲不好,把狐狸崽扔到原地,讓它盯好胡大姐,自己跑了過去。
狐狸崽兀自發蒙:“盯好大姐?我?”
孟秋已經看清楚了局勢。
虎頭掉進了地窖裡面,就像是掉進了地坑陷阱的野獸一樣,是上不來了。
那地窖也不知道有多大,密密麻麻關押地約莫有幾十個人,都默默站在大坑的邊緣角落,仰頭看着坑外頭的孟秋,和坑裡頭的虎頭。
孟秋站在坑邊上,咽了咽口水,道:“外面作怪的狐狸精已經死了,隻剩一個看守地窖的王八精,你們但凡還要活命,就跟着虎頭,一齊從地窖門口出去,将他王八精殺了。”
“這裡這麼多人!要是連個王八精都對付不了,那我把這刀給你們,你們現在就抹脖子死了,還算死個痛快。”
孟秋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
那是她之前剛在山路上遇到虎頭,擔心那家夥心有不軌,一個積分買來防身的。
除了極端地堅固和銳利,沒有任何别的好處。
“虎頭!”孟秋喊一聲:“這把刀是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你拿上,帶着人從地窖門口殺出來。”
虎頭瞪圓了眼睛:“我?”
孟秋把刀扔下去,點頭道:“就是你!沒事兒,他們會幫你的。”
其實孟秋原本沒準備就這麼把虎頭扔過去打王大的。
她本意隻是想讓虎頭找機會把人放出來。
然後讓虎頭村的那些人,成群結隊和王大火拼。
到時如果事情不對,虎頭還能扛着她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