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有模糊的影子一閃而過,來不及多想,簡俏瞳仁緊縮,倏地偏過頭,打破了因距離過近帶來的不适感。
随着她這一番動作,那股令人會錯意的香氣瞬間消失得幹幹淨淨,彷佛從未出現過。
魅魔逐漸冷靜下來。
一定是她剛剛産生了幻覺,才會以為面前站的是任務目标謝西樓。
“表哥,我給你寫的信,你看了嗎?”
心思急轉間,簡俏試探地開口,仍舊選擇裝傻到最後一刻。
“還是說,表哥還未收到?”話音落下後,隔着一臂距離,簡俏借着眼角的餘光,瞥見屋内唯一一張木桌上的物件。
是一封信。
明明沒有任何證據,可簡俏就是覺着——這就是前些日自己托人寄出的那封!
聽她仍一口一個表哥地喚着,崔韶微微皺眉,糾正道:“我不是你表哥。”
言下之意簡俏聽懂了,是在提醒她,自己并非他表妹,裝傻對他并沒有用。
垂眼看她面上有惱意掠過,崔韶微微後退半步。
察覺到他的舉動,簡俏低着頭,飛快從其雙臂下方矮身鑽了出去,噔噔噔又跑開了幾步,一副老實如鹌鹑的模樣。
見少女一副視自己如洪水猛獸的模樣,崔韶對自己的判斷産生了一瞬間的動搖。
膽小如此女,緣何能做出冒用旁人身份的事來。
趁他思考的間隙,魅魔開始在心裡估算着在這裡動手殺人的可能性。
算了半天,有些絕望。如果是從前那個病鬼崔韶,說不定有成功的可能,可眼下這位,連半分病氣都看不出,如果動手,恐怕動靜不會小,最後引來旁人,吃虧的是她自己。
但隻要再過些時日,等她馴服靈力,或許可以試試。
問題是,該如何說服對方這段時間别去揭穿她?
從崔韶視角,看到的一幕是:少女眼觀鼻鼻觀心,一副垂頭喪氣模樣,似在等候發落。
再加上她和表妹幾乎有九成相像,崔韶竟一時生出不忍。
察覺到這點後,青年一雙眉皺得越發緊了。
表妹已失蹤數月,他本不該同情面前冒認身份的少女。
簡俏心中警鈴大作,已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卻冷不丁聽見一道平靜嗓音。
“我表妹是否尚在人世?”
對他的反應感到詫異,簡俏當即将關竅想通。
真春嬌是主動走的,而自己,充其量隻是借了前者的名字。崔韶就算真的要找人,也不應該隻盯着她不放。
想到這,魅魔精神一震,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眼明晃晃地看向來人。
“抱歉,關于令妹的去向,或許你問錯人了。”
沒什麼好隐瞞的,簡俏很快将那日的所見說給男人聽。
“我的确有錯在先,沒有告知春嬌的親人,就擅自用了她的身份,你要是想報複,比如前往昆侖把我的假身份戳穿,那就盡管去。”
她竭力将話說的輕飄飄,可心裡卻在計算着殺人抛|屍的最佳路徑。
崔韶面容平靜,直到聽完她這長長的一席話,也沒急着開口。
不再僞裝後,簡俏的後半段話算得上破罐子破摔。
崔韶心裡飛快閃過一個念頭,這念頭來得快去得也快。
這次倒是不喊表哥了。
一言一語都帶着刺,可見說話者濃濃的怒氣。
對于她為何會生出怨氣,崔韶其實再清楚不過。或許在當時的簡俏看來,春嬌身上壓了條命,定是能逃多遠就多遠,隻留下他這個病鬼。
甚至在成為雜役弟子後,她竟還将賞金留了一半給他,可謂仁至義盡。
來之前,崔韶便猜到有隐情,而真相的确和他預料中相差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