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吃飯。”格蕾絲舔了舔唇,意味不明地說道,“那份餐是給管家準備的。”
這麼專業的麼?
洛溫心思一轉,立馬接了句:“我也不需要吃飯。”
她内心得意,這是個非常自然的承接,為後面能脫離進食的苦海打造了堅固的船闆。
格蕾絲頓了頓,重點難道不在于她那句“不需要吃飯”嗎?
正常人聽到這兒,要麼追問,要麼笑容僵硬,不敢再多說話了,這位冷着臉接上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洛溫眼見格蕾絲情緒不對,連忙補上:“說笑而已。”
女仆:“……”
天色尚早,太陽薄薄一小片,整體是令人賞心悅目的昏暗。
洛溫心情很好的觀賞玻璃外的林木,目光不經意間,瞥到了站在一旁的格蕾絲側影。
格蕾絲端着盤子,面無表情的盯着她。
洛溫一頓,放下杯子,心想這人雖然看着年輕,但行為做派卻非常沉穩。
沒有繼續出聲督促她用餐,隻用善意的目光提醒她,很有分寸感。
莊園好格蕾絲。
洛溫目光回到餐桌上,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塊餐盤上的面包片,打算意思意思地吃上兩口。
入口後,洛溫眼眸微怔。
隻是簡單的面包片,嚼在口腔裡,卻能令人回想起那幾天在墓地裡,無憂無慮躺着的日子。
黑天陰風、死人同伴。
身後的格蕾絲察覺到她情緒不對,立馬高興的上前幾步,貼在她身後,陰恻恻地問:“……不合胃口嗎?”
洛溫回頭,綻放了一個昨晚精心排好的笑容:“很好吃,替我謝謝廚師。”
格蕾絲迎面遇上放大數倍的洛溫笑臉,一個不穩,差點兒站着摔倒。
她抖了一抖,“您喜歡就好。”
洛溫點點頭,速戰速決解決了剩下的面包,又喝了口同側的牛奶。
同樣的涼爽可口,宛若雷暴雨天氣。
她暗暗地有些期待午餐。
剛放下叉子,洛溫耳邊刮過一絲涼風,肩頭也跟着一沉。
“咕咕咕……”
原來是昨日那隻貓頭鷹。
洛溫轉頭去看,貓頭鷹無精打采地半閉着眼,眼神中有幾分憔悴。
很正常,畢竟這是個夜間活動的物種。
洛溫揉了把鳥頭,和對面拉開椅子坐下的布蘭迪無聲打了個招呼。
布蘭迪眼神掃過她空空的餐盤,唇角幾乎沒什麼弧度地點了點頭,也沒碰自己面前的食物。
“還需要吃什麼嗎?”半響後,他開口問道。
“這些就可以了。”洛溫說。
“好。”布蘭迪又站起身,“我帶你去看看别的房間。”
洛溫默默看他一眼,完全沒搞懂他這一套動作是想幹什麼。
兩人走後,格蕾絲拎着布蘭迪的餐盤,怒氣沖沖地沖進廚房:“艾伯特·蓋勒,這就是你做的食物?”
廚師艾伯特一臉懵:“有什麼問題?”
他撕下一小塊面包,放進嘴裡,嚼了幾下,随即便苦着臉吐出來:“……沒問題啊,死亡的陰沉味道,食人魚吃了都得立即把自己溺死。”
格蕾絲也皺起眉,艾伯特都這麼說了,那估計食物是真沒什麼問題。
難道那位洛溫·格林小姐,是在……故作堅強?
*
莊園一共兩層,大大小小的房間加起來有幾十間,布蘭迪一間一間的細緻介紹過去,幾乎消磨了一個上午。
他們停在一樓的起居室内,這裡同樣有一扇寬敞巨大的落地窗。
房間淺棕色的絨布沙發、矮圓桌,以及左牆的巨大壁爐。
洛溫看着放了幾捆柴的壁爐,半天沒開口。
布蘭迪公事公辦了一路,看見壁爐,語氣難得柔和了些:“等晚上,我會把火升起來,會溫暖些。”
“……千萬别。”洛溫閉了閉眼。
短短一句話,竟然能包含這麼多恐怖的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