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口水吧,顧清讓我給你準備的。”吳詩涵笑着,扶住他往辦公室走:“我說你今天中午怎麼走的這麼急,感情是料到有人會逃課是吧。”
“不确定,就是擔心。”楚言楠他在自己的辦公位上,幹完整杯水,一抹嘴角的水漬:“詩涵,你跟我說說那個劉甯呗,我感覺他指定有點大病。”
“劉甯啊……”吳詩涵坐在楚言楠的辦公桌上,思索片刻:“其實我也不是很了解啦,就知道他原先是普高的,在原本的學校裡犯錯,被記了重大處分,這才來我們學校的。”
“犯的什麼錯?”楚言楠問。
“好像是體罰、辱罵學生之類的吧。”吳詩涵聳了聳肩:“我不是很清楚。”
“體罰有沒有我不知道,反正辱罵肯定是有的。”楚言楠把杯子往辦公桌上一擱:“你敢信?他竟然說一班的學生無藥可救,真是沒天理了!我們上學那會兒,Vocal在學生會濫用職權、喬一在校内無證駕駛飙車,康師傅都沒有說他們無藥可救!無藥可救的門檻什麼時候這麼低了?”
“……一班的學生沒有無藥可救,但Vocal和喬一是真的無藥可救。”吳詩涵嘴角抽了抽。
“而且,他還不讓學生請假!”楚言楠簡直氣笑了,一拍桌子:“當初我生病的時候,哪個老師不是哄着勸着讓我請假?生怕我在學校裡撅過去了,我特麼第一次見到生病不讓學生請假的老師。”
“嗯嗯。”吳詩涵拖長了音調,有點敷衍,等楚言楠吐槽完才笑問:“阿楠,過去放過你了?怎麼你現在憶的往昔,都是我們高中的時候。”
被問起這個問題,楚言楠一愣,片刻後笑道:“過去說,他從來沒有怪過我。”
過去說,他從來沒有怪過他,他們永遠都似家人般的存在。
顧清順利講完公開課,回到辦公室就見楚言楠和吳詩涵在一起罵劉甯,同仇敵忾,甚至沒有注意到已經下課了。
見到他來,吳詩涵一愣,擡起戴着粉色勞力士的右手,看了一眼時間,立馬癫狂:“啊啊啊啊啊!我還有課啊!”
吳詩涵拎起自己的小羊皮挎包,風一般的沖出了辦公室:“再見!晚上一起吃飯啊!”
楚言楠笑着:“好!”
眼見着吳詩涵走遠了,楚言楠回過頭,就見顧清鄭一錯不錯的看着自己,神情莫名,半晌才說:“下午我沒課,帶你逛逛學校怎麼樣?”
楚言楠一愣,随即又笑道:“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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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職中占地面積很廣,除了标準的教學樓、操場和食堂以外,還有專門提供給學生實操的實驗室,比如财會班的沙盤模拟實驗室、會計電算化教室,機械班的金工實驗室、車床鉗工實驗室,和園林班的花圃、果園之類。
顧清帶着楚言楠熟悉了一下校園環境,從财會班的沙盤模拟實驗室,到學校深處的園林班果園。
一路上基本都是楚言楠在說話,顧清顯得很沉默,因為他在想事情——
如果他就這樣原諒了楚言楠當年的不辭而别,會不會顯得自己的原諒太不值錢了。
其實在楚言楠不辭而别的那幾年,顧清一直覺得,自己永遠不會原諒楚言楠,不會原諒他等同于背叛的不辭而别。
可是等他再見楚言楠的時候,他卻發現,隻要楚言楠給他一個不辭而别的理由,不管那個理由再怎麼荒謬,他都可以原諒他。
而如今底線一降再降,哪怕沒有理由,顧清也想原諒他了……
想着想着,兩人就走到了靠近後山的果園前。
看着楚言楠好奇打量果園裡青蘋果的眼神,顧清特地提醒了一句:“以後不要随便來後山果園。”
“為什麼?”楚言楠問。
“因為這裡面都是學生的課題,被園林班那群師生護得死的。”顧清踩進松軟的落葉,發出沙沙的響聲:“上次有男生半夜肚子餓了,偷偷溜進來摘了兩個蘋果,被園林班籃球隊的那群人堵牆角圍毆了。”
楚言楠頓了頓,收回手賤想要摸一顆綠色果實的手,讪讪笑道:“這樣啊。”
果園裡的果樹因為一個暑假無人打理而肆意生長,九月早就過了果樹開花的季節,果樹枝頭開始結出小小的果實,看起來很酸的樣子,有一種青澀又蓬勃的生命力。
看着滿山頭郁郁蔥蔥的果樹,楚言楠感慨:“好像伊甸園呀。”
顧清想要離開腳步一頓,一句“走了”卡在喉頭不上不下。
楚言楠似乎是走累了,坐在一旁花壇邊,一邊低頭玩手機,一邊說:“我累了,休息一下吧。”
“嗯。”顧清垂眸跟着坐在了楚言楠身邊,沒有玩手機,也沒有做任何事情,隻是在發呆。
楚言楠撇了他一眼,掏出一隻藍牙耳機,問:“聽歌嗎?”
顧清默了默,僵硬地伸手從他手裡接過耳機,戴在右耳。
入耳是一陣單一的吉他純音樂,旋律是簡單的三拍子,伴随着後期女聲的哼唱,像是一支浸在花香裡的圓舞曲。
楚言楠高中就很喜歡這首曲子,專門錄進MP4帶到學校聽,白天聽晚上也聽,還拉着他一起聽,但他始終都不知道這首曲子叫什麼。
有時候代表回憶的音樂,真的如南宮問雅摸摸頭一般神奇,在無限趨近于歲月靜好的時候,顧清态度開始松動,呐呐問楚言楠:“這首歌叫什麼?”
但是下一秒,他就聽見楚言楠說:“與我戀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