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弟子嘴快,連忙道:“師尊沒有吩咐,他叫我們自己想一個借口……啊,不是……師尊沒有……他就是讓我們那個……”
旁邊的同伴崩潰捂臉:“好了你閉嘴!”
沈緣:“……哦。”
原來如此,懂了。
或許是他這幾日溫溫養着身體,不喜出門,每日便是在屋子裡看書,興緻來了寫幾個字練幾招劍,厲師叔便覺着是他因師尊或者聞修決的事而煩惱不肯見人,又不尋人訴說,隻藏在自己心底裡傷神,于身體也不利,便縱容了這些不懂事的小孩子日日來他屋外胡鬧。
又擔憂他自覺“寄人籬下”,無法融入蒼雲門中,厲城揚作為長輩有些事不便開口,便叫這些敬仰他的小弟子“有求于他”,這一來二去,大概慢慢地就熟悉上了,隻是這些小弟子遺傳了厲城揚的呆闆和品性,沒幾句話便叫沈緣套了真實的目的出來。
……
……
蒼雲峰地勢偏高,最挺拔的一座山直沖入雲霄之端,山頂處雲霧纏繞,若非是朗朗晴日,便無人能窺見那山巅處風光,當日晴光雖燦爛,但山中時不時地吹來一陣涼風,倒也舒爽。
沈緣換了身外穿的薄衣裳,領着那群小弟子一齊來到林子裡,他們順着鋪了圓形石磚的小路,走了約摸半裡地,身旁的弟子拽了拽他的衣裳,指着面前的樹道:“師兄,就是這裡。”
沈緣仰頭望過去,那隻素色紙鸢高高懸挂在古木頂端,兩隻被精心制作的翅膀搖搖欲墜,梭線纏着亂七八糟的樹枝亂作一團,頂頭上的風吹得那紙鸢七扭八歪,看起來倒像是這些小弟子說得那麼回事,隻是這高度……
也的确太“高”了些。
“這麼高?”沈緣問身旁的青衣小弟子:“你們的線放了這麼長嗎?”
那個方才便嘴快的小弟子又搶了拍子:“隻能挂這麼高了,我們……”
十幾雙眼睛齊刷刷朝他看過來。
“……好嘛我閉嘴。”
沈緣估量了一下這高度,也就約摸十幾米,不過二十,于他而言根本用不着掠飛上去摘拿,青年從旁邊拾了根比較直溜的樹枝來,眯着眼睛看準了方向,弓步後撤,手臂揚起,頃刻間将樹枝穩穩揮出,如同無弓徒手射箭,這根樹枝穿破風聲,簌簌作響,一個眨眼的瞬間,樹枝前端猛然劃斷紙鸢所纏繞的枝幹,順着層層樹葉嘩啦嘩啦地落下來。
“砰!”
小弟子們拿到紙鸢,還沒來得及驚歎,一聲沉悶微響自不遠處傳來,像是什麼東西互相擊打,動靜雖小,可卻震落了這樹間無數綠葉子,沈緣肩頭白衣沾了樹葉,腳底幾乎堆成一座小山,他聽見這道聲音,下意識擡手攔住穿破空氣迅疾飛來的某樣東西。
那根方才他揮出去打落紙鸢的樹枝,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裡。
“誰?!”
“我呀。”
樹後緩緩走出一個紅色身影,他懷抱長劍,朝着沈緣一拱手施了禮,笑眯眯朗聲道:“浮雲宗,雲栽雪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