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士,這個時辰了,您去大長老的绮羅山,可是有什麼事?”
聞池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龐,?宛如一泓深邃寂靜的湖水,?波瀾不驚,?平滑中透露出難以言喻的冷峻與深邃,月光一灑下來,顯的他的表情有些陰沉。
“你既然都攔我了,還不知道我要做什麼?”
他的語氣帶着絲嘲弄,可手中凝聚的靈團卻沒有半分要開玩笑的意思。
張文淵聞言歎了口氣,痛及心扉的閉上眼。“我做這一切,皆是順應天命。”
轟隆——!
刹那間,绮羅山的方向傳來一聲巨響,一片紫色的光芒轟地照亮半邊的天,成了天際上炫彩奪目的背影,這片紫色又帶着一抹血光,好像清澈的湖底受到了無法挽回的污染,震人心魄的同時還有一種莫名的壓抑感,一點一點的侵蝕掉最後的澄明。
聞池瞳孔驟縮,認清了那紫色靈力的光芒,用帶着怒氣的眼神回視張文淵。
“他是天命指給我的人,你怎麼敢……”
張文淵突然激動起來,額角青筋乍現。“就因為是天命所指,我們更應該把他牢牢把握住!”
“他是我們都無法控制的變數!”
“千年了,千年的教訓難道你還沒記住嗎?!”
下一秒,他的喉嚨就被鎖住。
聞池依舊是慣常的異常冷淡的一張臉,唯獨手上的力道,才能挖出他心胸中幾乎被怒火焚盡的恨意。
張文淵的釘子瞬間被壓制住,當啷幾聲掉落在地上,失去方才的威風,聞池的胳膊高舉着,不費一點力氣就掐住張文淵的命脈,手慢慢的收緊,漸漸能聽到張文淵喉嚨裡發出咔咔的聲音。
“你……沒法殺我的……就算你殺了我……還會有第二個……第,咳!第三個!”
徐銘看着最後被聞池扔飛的張文淵,倒吸了口冷氣,一旁的張清澤面無表情的從他身旁經過,拉着他和齊秋河跟在聞池後面。
“這靈力是宋融的,他可能出事了。”
徐銘顫着聲音,小心翼翼的問道:“宗主他……”
“沒死,還活着。”
…………
徐銘低下頭,張清澤抓着自己的手正在微微顫抖,手上的青筋暴起,可抓着他的力道卻出奇的輕。
“……走吧。”
*
說是跟,但三人根本就看不見聞池的影子,他幾乎用了他最快的速度趕到绮羅山,此時的他,臉上的焦急根本掩藏不住,沒等人到地方,绮羅山攔着他的大門就被轟然撞開。
滔天的紫色靈力混着血腥味席卷着绮羅山的靈氣,已經有不少的樹木花草受不了這霸道的靈力,紛紛垂下了身子,企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寂靜的夜爆發出凜冽的風,有的地方甚至騰起雲霧,其中纏繞着紫色的閃電,相互纏綿,一絲一縷的靈力仿佛在用自己的方式訴說着自己的痛苦,到處橫沖直撞的飛舞。
終于,聞池飛馳到那靈力的源頭,五感超群的他幾乎在很遠處就看到了煉器房内的畫面。
那裡的大門四敞大開,門框已經被風刮的有些脫落,房間正中央,一彎長弓高高懸起,它通體散發着怪異的紫色亮光,其中還伴随着一絲絲的血紅的靈線纏繞,自帶着淩厲強悍的力量,網羅着它下面的人。
聞池看到時心髒狂跳不已,如同被無形之手緊攥,幾欲掙脫胸膛的束縛,狂奔而出。全身每一寸肌膚都因這突如其來的慌亂而顫抖,細微的戰栗彙聚成河,最後彙成宋融跪坐在地的模樣。
宋融背對着他,頭低低的垂着,對比上一次在比試場,這次雖然沒有那麼狼狽,卻讓聞池感覺心中警鈴大作。
“宋……”
他輕輕張開口,弓下的人立馬有了反應,身體猛地一顫,又抖了抖,身體兩側的頭發随風揚起,宋融在發間轉過頭,露出半張側臉,身體跟着轉動,露出心口上方的一道傷口,聞池的視線緩緩上移,随後猛的一愣。
那是張灰白無比的臉,就連嘴唇上也沒有一點血色,微張着唇,也在輕輕的顫抖,可真正讓他驚駭的是,那個血淋淋的眼眶。
“聞池……?”宋融的嗓子啞的不成調,方才疼的厲害,喊的也要命,這時才發現,嗓音已經被他喊破了。
他一點都不敢眨眼睛,哪怕是輕輕的一點動作,都讓他覺得從頭到腳的寒冷,黏膩的血流進他的嘴裡,染紅了他的唇。
他能感覺到他缺失了一部分的視力,這對他來說很不習慣,但不妨礙他能看清眼前的人。
聞池穩穩的抱住他,給他不用看到就能感受到的溫暖,這個時候,他罕見的沒有再顧及面子,另一隻眼睛有些無措的眨了眨,随後,一滴眼淚脫眶而出。
……沒什麼意思,就是一天沒見到這個人有些想了……
才不是疼哭的……
宋融這樣想着,又感覺到這個擁抱變得緊了點兒。
最後,他的腦海裡隻剩下任務完成的系統提示音,便歪在聞池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