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已下,城南的荒林裡罩了一層薄紗。
倉冶左手拎了兩小壇酒,右手嗅了一下字條,沒錯,是這個方向,他記得玄白說他住在城南林子裡的,他留言離去兩日,如今兩日已過,卻還不見人影,那毯子他如何的來的還得問個究竟。
味道越來越濃,倉冶翻過一個小山坡,看到了一個小竹屋,快步跑了過去。
屋子搭的簡陋,屋外簡單的竈台,一口小鍋。
屋内隻有一張竹子支起來的床,上面有些潮濕,沒人。
倉冶出了屋,又嗅了一下字條,忽然右耳微動,登時警覺,扔了酒壇,快速奔了過去,遠處有地方打了起來,玄白的氣味也在那!
有血腥味,不夠快!
倉冶化了狼型,像利箭一樣蹿過密林,前方,夜色朦胧中,一道白色的人影正同幾個黑色的影子激烈戰鬥,左右格擋,有些踉跄。
白色人影正同前面三人鬥得激烈,忽然,後背寒光一閃,一柄彎刀朝他後背劃去。
倉冶飛速竄了過去,一個猛撲,咔嚓一聲,彎刀在爪中應聲而斷,揮刀那人被撲到了地上,已經斃命,化作了一縷飛煙。
其餘幾人見狀,拔腿便跑,倉冶正要去追,卻見玄白支了一柄長劍,半跪了下去,身型不穩。
“你怎麼樣?”倉冶化做了人形,竄了過去,扶了玄白的肩膀。
玄白搖頭:“無.....”
話語未畢,猛地,唇角湮出一道血迹,長劍從手中掉落,玄白倒了下去。
“诶!”倉冶穩穩攬了他的肩膀,隻見懷中的人面色慘白,額頭有些密密的汗,月白色的袍子上有一道道的紅痕。
倉冶把人打橫抱起,随意找了快石頭坐了,一手扶着他,一手緩緩渡入靈力。
人族的修煉之法,他不懂,但人族療傷的這些術法,得益于鶴醫倌,他也會一些。
倉冶引導着渡入的靈力遊走于玄白各處傷口,暢通無阻,逐漸心生疑惑。
他和玄白所修之法是不一樣的,按理來說,他渡入靈力之後,會感受到阻力的,如今卻是如此,隻有一種解釋:他沒有靈力!幾乎一點都沒有!
他不是修士麼?
不,他不會沒有靈力,他見過他施法的,而且如果他真是人族玄氏家族的人,至今至少有幾百歲了,面容仍然是二十歲左右的模樣,沒有靈力是不可能維持的。
倉冶停止渡入靈力,摸向了玄白的手腕,心中一驚,太細微了,幾乎摸不到脈搏的跳動,怎麼會突然這麼虛弱?他一直病恹恹的,也不至于如此。
倉冶當下将人抱了起來,快步前行。
“去叫百裡鶴!”倉冶入了王宮便叫到。
明月已升至高空,夏夜煩熱,攬月閣尤其如此,倉冶站在一旁緊緊盯着榻上的動靜。
百裡鶴兩鬓浸着細細的汗:“王上,他隻是受了點内傷,已經有人用靈力調理過了,好好休息便是。其它的皮外傷不要緊。”
“不要緊?”
“不要緊。”
倉冶急道:“他的靈力,脈搏!”
百裡鶴眉頭微鎖:“脈像浮濡,弦細,是身弱的緣故,靈力并無不妥。”
倉冶一把拉開了百裡鶴,自己摸了上去,脈搏纖細,卻根本不是方才摸不到的樣子,心下驚訝,握了他手腕,再次要渡入靈力,卻明确感受到了一股阻力,榻上的人眉頭微皺,倉冶馬上收了手。
百裡鶴躬身道:“臣去開些調補的方子。”
倉冶點頭。
須臾,将一旁的被子拉了過來,蓋在了榻上的人身上。
太奇怪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王上,藥好了。”宮人端着藥碗躬身道。
“先熱着,等他醒來。”
“是!另,豪将軍在外候着。”
“知道了,下去吧。”
倉冶出了攬月閣,卻不見豪幹雲的影子,正當疑惑,耳後卻傳來了兩聲鳥叫。
回頭,正是豪幹雲蹲在樹稍。
豪幹雲撲撲飛了下來,一臉狡邪,道:“我沒有打擾王上的好事吧!”
倉冶:“......”
“自己動的手?”
“......”
“下手未免太重了!還讓鶴醫倌來一趟,你趁着點勁,别給人折騰壞了!”
倉冶道:“說正事!”
“不是我說,那弱不禁風的樣子......”
“說正事——”
“本來就病恹恹的,你那爪子又......”
倉冶閉目,吸了一口氣,怒道:“你信不信我把你給炖了!夜宵吃貓頭鷹肉!”他是怎麼在我手下活到現在的?
“我不好吃!”
豪幹雲終于有了絲恐懼,惶惶道:“再說不是還要我去人族麼?”
終于說到正事了!
豪幹雲道:“已經都安排妥當了!什麼時候出發都可以。”
倉冶道:“好,明日出發,留幾個人暗中照看他,将傀儡放出來罷。”
“去人族?因為挂毯的事嗎?我跟你一塊!”
倉冶回頭,說話的正是玄白,一襲白衣,有些血迹,立在門前,雙眼惺忪,應是剛醒,倉冶一怔,道:“你有傷,好好養着。”
豪幹雲見狀,悄悄退了下去。
“無妨,我也好久沒回人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