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少女又遞來一隻蘸墨的小楷,她眼裡閃着期待的光,想要做什麼不言而喻。
沈栖梧默了一瞬,然後提筆就寫下“裴雲岫”三個大字。
氣氛都到這裡了,要否認自己不是畫像本人,多少就有點不禮貌了。
那麼——從此刻起,代簽服務,他将是專業的,将是修仙界第一人!
“謝謝。”少女的驚喜都快溢出頭發絲了,“遙祝仙君日照升雲,仙途無恙。”
“舉手之勞,不用謝。”沈栖梧颔首。
幾乎是在少女遞筆的一瞬間,他就頭腦風暴想到了“裴雲岫專業代簽”這條發家緻富的康莊大道。群衆的眼睛雪亮,把他認成裴雲岫必定有她的道理。
但白給顯然不符合代簽服務的基本流程,畢竟是第一次,正所謂開門紅,多少要撈點報酬意思意思。
于是他專門模仿原主記憶中,裴雲岫清煦溫雅的聲線,指着少女未拆封畫像,問:“這個可以送給我麼?”
在一連串“可以!這個給你,她的也給你,我再去買幾本給你,都給你!”激動的聲音中,隻想要一疊畫像看個新鮮的沈栖梧,靠着萬人迷師兄的魅力加持,足足收獲了十六疊美人榜畫像。
較之于她文靜腼腆的好友,少女在社交方面多少有點過于活潑開朗了。
也由此可見,這條緻富之道的巨大前景,絕對是未來可期,一片坦蕩。
他将十六疊畫像整整齊齊收進腰間佩戴的乾坤囊裡,仍舊不忘感化系統:“看見沒?用雙手勤勞緻富,不要總想着當法外狂徒。”
小白鳥:“提劍斬了那倆蘿蔔菜,不也是用雙手?”
沈栖梧:“……”行,當我沒說。
羅刹城是修仙界十大名城之一,修士與凡人同居。城中凡人什麼場面沒見過?看見懷明宗的弟子走在大街上也不會覺得很稀奇,頂多是驚訝地多看一眼,但與我無關,轉頭就抛之腦後了。可看到沈栖梧時,免不了還是會覺得驚豔。
東城門口,護城河外,人搡人圍了一圈,你一句我一句熱烈讨論,似乎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情。惹得守城的官兵都在探頭,支棱着耳朵想聽一嘴。
要知道太平年月,羅刹城很久沒這麼熱鬧了。
“欸,看服飾,他也是懷明宗的,是去救場的吧,長得還怪好看得嘞。”
“十裡外漣水河,有個發了狂的修士砸懷明宗的飛舟。那鐵錘是相當地厲害,‘嘭嘭’炸火星子。我站河對岸差點被閃瞎眼,一個沒留神,新買的翠綠色毛領大長襖就這樣被燒了個窟窿,我該找誰賠去哦。”
“可不是,戰況那叫一個激烈,地面都被震裂了,我還差點摔河裡。天殺的,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羔子踹了我一腳,褲子上全是泥巴,回家阿娘非打死我不可!”
“兩位要做新衣嗎?看我!張記布莊,祖上傳下來的百年老店,絕對的信譽保障。”
前面一頂轎子橫在官道上擋路,擡轎子和坐轎子不見蹤影,怕是都被熱鬧吸引了去。沈栖梧腳尖點地借力,縱身一躍,繼而又在轎頂借力,最後越過人群降落。
他想問究竟發生了何事。恰在這時,腰間的玉佩突然變成了血紅色——滾燙灼人,顫動哀鳴。
是求救信号!
事态緊急,有性命危險的狀況下,可用玉佩向百裡内所有的懷明宗弟子求救。
東北方向,沈栖梧立即趕往求救的地方。
漣水河之上,在一片劇烈的碰撞聲中,一道雷霆電光叱咤數十米,沈栖梧隔老遠就瞧見了。
鎏金麒麟頭的飛舟,雙翼線條流暢霸氣,但此刻被鐵鍊困住,無法挪動分毫。
一金丹修士手握烈焰雙錘,帶着撼動山海之勢,當空砸向飛舟。手臂肌肉乍然噴張,竟爆發出元嬰境的力量。
轟隆一聲,飛舟觸發危險機制,被迫升起保護結界,勉強抵擋這一擊。
烈焰鐵錘和結界摩擦,刺啦——爆出數丈之高的烈焰火團,在半空中噼裡啪啦閃電光,最終掉進河裡。火團在接觸水面的那一刻,冷熱交替,水霧蒸氣彌漫整個漣水河兩岸。
被結界封閉的飛舟内部,宛如一個鐘罩,在外力造成的巨大音波震動下,懷明宗弟子痛苦地捂耳朵,血從指縫中溢出。
許是因為尤江江和姜炏偷偷溜出來,此行并未帶多少師弟師妹。此時,整個飛舟上就一個弟子,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
那小弟子摔倒在甲闆上,看見自己手上的血迹,立馬爬起來結印調息。
他拿出金箔紙鶴傳音,是胸腔被碾壓,喉嚨發緊的痛苦艱澀聲:“尤師叔、姜師叔,有人……偷襲飛舟。”
師叔?懷明宗大多都是原主的同輩弟子,就連這一輩中最大的師兄裴雲岫都還沒收徒弟。哪裡來的小師侄?
一瞬間,無數話本侵染的腦子,不受控制地飛馳而過無數隐秘而刺-激的猜測。
沈栖梧好奇,細看了一眼。可這不看不打緊,一看——
“小師侄”竟是原主那倒黴徒弟——蒼九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