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球在半空上下颠簸着,姬箬心情頗好邊走邊晃着手,路過水果攤時向歆晨停了下來,忍不住進去買了一顆西瓜,出來時見到姬箬正看盯着門口擺放的榴蓮,見到她出來姬箬隻是看了她一眼又繼續把注意力放回榴蓮上。
向歆晨看着她探出手去摸榴蓮,被刺紮到後又悻悻地收回手,暗暗搓着被紮疼的手指。
“傻。”向歆晨把手放在姬箬頭頂,柔軟的發質讓她忍不住揉搓着她的頭發。
“這是什麼?”
姬箬站起來指着榴蓮。
“這是榴蓮,一種水果,你别看它殼很硬,裡面的果肉可是很軟的,就像棉花糖一樣。”
向歆晨沒吃過榴蓮信口胡謅着,見到姬箬還一直看着榴蓮向歆晨馬上把她拉走。
“你也,很軟。”姬箬看着她認真地說道。
“我?真的嗎?我哪裡軟了?”向歆晨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這裡。”姬箬用手指點了點她的唇,“棉花糖。”
“你……你這話哪裡學來的。”向歆晨被她突如其來的情話逗得臉紅了起來。
姬箬又不說話了,隻是默默地握緊她的手。
外頭時不時貨傳來響聲,應該是貓咪又在樓層裡穿梭,向歆晨仰面朝天躺在床上看着天花闆。今夜她失眠了,可能是因為明天要跟姬箬私奔過于興奮,也可能是因為别的。晚上買來的西瓜最後也沒吃被她擱在了冰箱裡,姬箬的小黃鴨氣球給綁在床邊。
她似乎格外中意這個氣球,睡前躺在床上了也要特地下床把氣球牽過來。
“唔……”
不知道是不是向歆晨的目光過于灼熱,姬箬突然輕哼了幾聲悠悠轉醒過來,看到身邊是向歆晨開始往她身邊貼。
“做噩夢了嗎?”向歆晨在被子下面摸她的手發現汗涔涔的。
“嗯……”姬箬小聲應着,對于剛才的夢心有餘悸,一直喘着氣,房間裡她沉重的呼吸聲在回響。
“不怕不怕。”向歆晨拍着後背,嘴裡哼着搖籃曲的調。
“媽媽……”
姬箬說完鑽進了向歆晨懷裡,微涼的體溫讓向歆晨抱緊了她。
“夢到媽媽了?”向歆晨問道,轉念又想到姬箬好像并不知道自己父母長什麼樣子。
姬箬不再說話,身子開始發抖。
還是在熟悉的房間,她身後的女人也很熟悉,陽光從她們身後的窗戶大片地瀉下,她坐在女人懷裡,房間都是她的氣息,淡淡的花香,又好像摻雜了一絲血腥味。
“小箬啊,媽媽教你玩個好玩的,以後媽媽不在你身邊你就可以用這樣做來想起媽媽。”
女人手上的水果刀閃着冷然的鋒芒,與溫馨的氣氛格格不入。
刀落。
斑駁的手腕很快又出現了新的傷痕,鮮血湧了出來,滴到地闆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來你試試。”
女人把刀塞到她手裡,可惜刀對于她來說有些大,她拿都拿不穩,女人隻好貼着她的手幫她拿住。
傷口的血沿着女人的手滴到她身上。
“就這樣劃下去就可以了,很好玩的,小箬快試試。”
“我怕。”
出于對疼痛的畏懼,她下不去手,眼角溢出了淚,她轉頭看向女人試圖引起她的同情,卻隻看到她一雙無神灰敗的眼眸。
溫馨的場面褪去,陽光變成了飛濺的鮮血,耳邊又響起喪心的獰笑。姬箬驚醒過來,黑暗中她感覺到了向歆晨的目光,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浮木,她慌亂地貼到她身上,感受到人體的體溫才稍微安心下來。耳邊的笑聲卻并沒有離去,由夢境變成真切地在她耳邊回響。
“小箬媽媽好痛,救媽媽好不好?”
“你也要丢下媽媽是嗎?跟那個女人一樣……”
“喜歡媽媽的血嗎?要多少媽媽都可以給你,隻要你别離開我……”
無數的聲音在腦内交織,拉扯着姬箬本就虛弱的神經,終于她忍無可忍地推開向歆晨,開始用頭撞着牆壁。
第二次撞擊被向歆晨攔了下來,她抓着姬箬胳膊拖着她遠離牆邊。姬箬一時失去了發洩口,隻覺得心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更加地難以抑制。眉頭高聳表情看起來很是痛苦,鬓角沁出了冷汗,嘴裡時不時溢出苦痛的呻吟。
“怎麼了?”向歆晨不知所措,隻能桎梏住她的雙手不讓她掐自己脖子。
姬箬看着她張了張嘴,沒來得及言語便被如潮水般的苦痛淹沒,胸口悶得她喘不過氣,渾身說不出的疼痛,仿佛有螞蟻在啃食着骨頭。
腦海中的話語愈演愈烈,語氣也逐漸癫狂,向歆晨急切的臉逐漸變得模糊,在下一個眨眼的時候突然變成了女人的模樣,空洞的雙眼裡盛滿了鮮紅的血液,枯瘦的雙手摸着她的臉。
“小箬你不可以離開我,媽媽什麼都沒有了。”
在失去意識之前,她用盡全力推開了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