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棠連忙放下飯碗給翟奕輕拍着她的後背,她真是吃個飯都急急忙忙作甚,自己有那麼難以相處嘛,何況自己都還沒說什麼。
“臭小子,你吃飯這麼急幹什麼,”餘嬸在桌上撚起隻空碗倒來一碗茶水遞給翟奕,這小子吃飯毛毛躁躁,感情是在躲什麼,一大小夥子難倒還要躲這姑娘家。
翟奕接過來就大口往嘴裡灌,整整一碗茶被她咕咚咕咚的都灌下去,可算是把這口飯噎下去了。
翟奕才緩過來,自己就往旁邊的位置挪去,也不顧及任何情況,直接就撥開季棠的輕拍自己的手。
季棠的面上明顯一愣,隻被餘嬸和張癸看得有些尴尬,她見翟奕不喜,便默然地将手收回來坐回自己的位置繼續吃飯。
吃過飯後,翟奕并不想在這裡繼續呆着,也不想和季棠大眼瞪小眼,至于季棠今晚的去處她也并不關心,便朝着餘嬸說道:“嬸,我吃飽了,就先回去了。”
“坐下。”在一旁尚在吃飯,端着飯碗沉默許久的張癸突然厲聲向翟奕道。
翟奕被他這一聲呵斥,連忙停下自己起身的動作,老老實實坐在榆木桌前。
張癸朝季棠輕聲問道:“姑娘,你可是來尋我這弟弟的。”
“可不是,這姑娘在這裡等這臭小子一下午,眼睛一直往門口看,就盼着人能早點回來。”餘嬸也在旁說道。
“是,”季棠緩緩回道,她等了翟奕一下午,本以為翟奕吃過飯會和自己說幾句話,豈料才吃完她就要起身離去,難道自己從冀州這麼遠來,就是要來看她臉色的麼,何況她本是好意來領人回家去,她這又在耍什麼犟。
張癸虎着臉開始教訓着翟奕道:“幺兒,既然人家是來尋你的,你這起身就走,不是待人之道,這麼多年的書都白讀了,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翟奕隻得悻悻地坐在木凳上冷着張臉默不作聲,她又不知道季棠會來,她要是知道就絕對不回家來了,為人處事翟奕她有自己的準則,又不是所有人她都要放在心上。
張癸又轉向季棠說道:“姑娘,我這弟弟自幼便有點愚笨,性子軸得很,他做人又不知變通,還望你多包涵。”
“我沒有。”
翟奕見張癸這麼說自己,連忙出聲替自己辯白,自己那裡不知變通了。
張癸大聲朝着翟奕呵道:“臭小子,你先閉上嘴。”
翟奕還從未被長兄如此訓斥,自己撇嘴轉頭坐在闆凳上,若是季棠不來,十多年來張癸何曾大聲朝自己怒過,都怪季棠,隻要有她出現的地方,自己便不得安甯。
張癸對于自己這傻弟弟的秉性很是明白,又見這姑娘家不辭辛苦前來尋人,如果他猜的不錯,應當是這姑娘看上自家這傻小子,便想着幫襯這傻小子一把,結果這小子自己說句話還總是打岔,他和季棠道:“姑娘,既然天色已晚,我們不便久留,就讓他帶你回去休息吧,”
什麼?去她那裡住?
那還得了!! !
“不行。”
翟奕連忙張口反對,自己家中就一張床,難道讓季棠這人登堂入室不成,這件事絕對不行,夫子有言,君子不露危堂,何況自己并不想見到這人,季棠她憑什麼就要住進自己家去。
張癸聞言伸手就往翟奕的後腦勺蓋上一掌,這小子真是讀書讀傻了,人都說他不聰明,還真是無可救藥,他放下手中的碗緊拽着翟奕的衣角,兇巴巴地将翟奕拉到牆邊去,教訓道:“人家是來尋你的,何況我家就兩間房,你是不是犯傻。”
“她愛去哪裡去哪裡,關我什麼事。”翟奕聞言也是一臉的不悅,毫不忌憚的大聲說着,生怕季棠沒聽見似的。
“臭小子,哪有你這麼說話的,人一個姑娘家,天色都晚了,你讓人家難道去露宿街頭。”餘嬸看不下去也出口向翟奕教育道。
翟奕想都沒想張口就說:“那她也可以和餘嬸你睡啊。”
餘嬸聽到這個提議連忙張口拒絕,略歎地說道:“我人老了,夜裡要起很多次身,多有不便,會擾到人家姑娘睡覺。”
季棠擡眸望向翟奕,淺淺的眼眸裡有些質疑,見她對自己前來這件事仍是滿臉的拒絕,難道這人真的要讓自己去露宿街頭?
翟奕被季棠一雙期盼的眼眸這麼看着,又被張癸剛剛教訓一番,自己雖是諸多不情願,但想着季棠一個姑娘家,這麼晚在外面,尤其還是這鄉野小村,仔細想想的确是不安全,隻得滿臉不情不願地低頭說道:“去我那總行了吧。”
最後的結果是翟奕提着季棠的包袱,在前面領着人往自己家去,翟奕走到家門口直接伸手将欄門砰聲作響的推開來,借以表示自己的不滿。
季棠也不說話,隻是慢慢跟着進到翟奕的房中,剛邁步走進去,目光所及這住的環境,她想不到該怎麼細說,隻能用一個詞來形容:“家徒四壁”,房中的擺設簡單到不能再簡單。
翟奕把季棠的包袱放在木櫃上,自己去桌上倒了杯涼透的茶水直接橫亘擺在桌上,向季棠沒好氣地說道:“我家就這樣,你愛住不住。”
這意思最明顯不過,我家就是沒有你季府好,但這才是我翟奕的家,你愛怎麼着就怎麼着,反正你這個大小姐,我翟奕是不會伺候你的。
季棠見她這倔脾氣還沒消,自己喝着那杯涼透的茶水,并不和她争論什麼,翟奕願意撒氣就撒氣,反正自己有對策治她。
翟奕沒有得到季棠任何的回應,如同全身力氣打在無力的棉球上,軟綿綿的沒有回響,自己覺得沒勁,便去收拾房中桌上又被她弄得亂七八糟的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