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亰小心地扣着藥罐頂蓋,将藥罐的劃口緊貼桌上瓷碗的邊緣,慢慢擡起藥罐的把手,藥汁便順着瓷碗壁慢慢流入碗底,剛熬出來的藥不能當即下口,從這裡端到前面正好便稍稍涼些,那些等着的患者便能直接飲用。
待到藥罐裡的藥汁已經大部分都流入瓷碗裡,宋亰這才停下手裡的動作,将藥罐擺放在木桌上,自己朝着前面的穿堂處喊了一句,“孔方,藥熬好了,給靠窗第三張椅子上的大娘端過去。”
在外面剛剛送完一碗藥的孔方聽到喊聲,連忙接過患者剛剛喝完藥的瓷碗,自己捧着瓷碗幾步朝後院跑來,邊回道:“來了,來了。”
婁歡立在旁邊等宋亰的回答,見她隻顧着喊人來取藥,估計自己剛說什麼,她也沒聽幾句,便又說道:“宋亰,我想請你給我阿娘看病,我帶錢了。”
孔方從前堂跑過來,看見宋亰旁邊的婁歡,婁歡也看到了孔方,這不就是剛剛在前堂的人,婁歡剛剛還找他問話來着。
“别送錯,是靠窗第三張椅子上的大娘。”宋亰又朝孔方囑咐道。
孔方才來濟世醫館當學徒,之前第一日幫忙送藥的時候,他端着藥就差點送錯了,還是宋史剛好在那裡給人診脈,當即便攔下來,這才沒使得患者喝錯藥,藥這種東西無論是何種,皆是藥三分毒,多喝,少喝,能喝,不能喝,關系可大着,治病救人看似小事,可這裡面的學問可深着呢。
待到孔方小心端着藥碗離開,宋亰這才回道:“我聽到了,”
“我阿娘過幾日就回來了,到時候我來接你吧。”婁歡見宋亰并沒有說去不去,估摸着應該是答應了,便向宋亰說自己來接她,一方面也顯得自己誠意十足,一方面阿娘那裡自己也好開口說起。
“嗯嗯,我知道了,我到時候自己去刺史府,倒也不用你接。”宋亰見到婁歡把兩袋子沉甸甸的東西放在她擱置在藥罐的桌上,便開口問道:“這裡頭是什麼。”
“是銀錢,一袋是我先付你的診費,一袋是翟奕讓我給醫館的。”
“翟奕,他小子不是窮得叮當響嘛,哪裡來得錢。”以宋亰對翟奕的了解,翟奕可是個十足的窮小子,從她穿着的那身衣裳和說話的言談,可見她并無多少銀錢,這番倒是舍得給醫館送銀錢,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也是!季棠才見過那小子幾面就嫁給她,也不知道季棠怎麼想的,婚姻大事竟然這般草率就決定了。
“你放心這錢真是他憑本事赢來了的,我的是家裡庫房裡今日剛取出來的,不是什麼不法之财。”婁歡見宋亰對那兩袋銀錢有些遲疑,自己連忙解釋道。
“姑娘,季府派人來請你,說是季小姐受傷了。”孔方剛剛給大娘送過去藥,就見醫館門口停了一輛馬車,趕車的人一下來就追着問宋姑娘在哪裡。
宋亰聽到孔方的話,不疑有他自己幾步走到前堂來,朝着櫃上正在抓藥的李叔喊道:“李叔,幫我去看下後院的藥,我出去一趟。”
“好嘞,你去吧,”李叔将手裡正在稱藥的七星小鬥秤裡的藥材倒在油紙上,向旁邊的學徒說道:“你來稱吧,這副藥還差丹參三錢,豆蔻一錢三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