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師伯傅的《山水迷途》!阿輕,就你最懂我了!”
聽到林輕準确地說出師伯傅的名字,龍彥北喜出望外,高興地在女孩的眉心親了下,然後把她拉到自己的懷裡。
“我最珍貴的東西可能就是那些畫了,自從學畫以來,我收集了一些喜歡的畫家的畫,可是你也知道,母親根本不支持我,她從來都覺得學畫沒用。”龍彥北嘟着嘴說。
“北小姐,四太太畢竟要管這麼一大家子事,對繪畫那些她不懂,如果等她有了更多閑餘時間,慢慢理解繪畫,我想她一定也會支持你。不過去年你生日那天,四太太不還是送給你一副你一直想要的畫嗎。”
聽到林輕提起前一年生日的事,龍彥北又笑起來。
“那倒是,那是我最開心的一次生日了,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年年生日母親都能送我一副畫。”
林輕歪了歪腦袋,拉起龍彥北的手:“北小姐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
或許是白天情動期的悶躁讓今天的龍彥北實在疲乏,她和林輕又說了幾句便不再出聲,狹小的房間也隻剩下無聲的皎潔。
林輕靜靜地望着龍彥北的睡顔,銀色的月光在女孩的側臉鑲了一道柔和的白邊,那輪廓随着女孩淺淺的呼吸輕輕起伏。
長睫偶爾抖動幾下,雖不如白日裡那般靈動,但依然不失精緻。
如果可以奢望,林輕甯可永遠不走出這湛湛涼夜,哪怕什麼也不做,隻是與龍彥北靜靜地躺在一起。
可是她明白這并不真實,她是北宅的下人,而她面前的是北宅的小姐,即使平權後她不再是奴籍,但地位的懸殊依然讓她對龍彥北無法企及。
林輕把龍彥北的手輕輕放在自己腰間,微涼的指尖觸碰在軟肉邊緣,像是白天在肩胛上那般彈奏。
如果不能得到永遠,那總要記住這短暫的永恒。
—
入夏後,崑西的天氣開始更加悶熱。
此時龍四太太請來的先生站在墨闆前,拿着手中的書本,正講着北宅産業下棉田的情況和賬目。
老先生認認真真,他時不時皺起眉頭透過花鏡看看本子上的數字,然後回過身在墨闆上一行一行地寫。
可課還沒上到半個時辰,下面聽課的龍彥北已經打了七八個哈欠。她單手撐着下巴瞅着墨闆上的數,眼皮哆嗦着開始打架。
“北小姐學了這麼久,也累了吧。”
先生還沒說休課,何媚就端着一盤水果扭着腰擺着臀,自顧自地走了過來,她穿着一身紅裙,那顔色比盤中的果子還要妖豔。
果盤在桌上放下,何媚整個人也順勢倚在了龍彥北的身邊。
一顆莓果被指尖撚起遞到龍彥北唇邊,看着女孩咬下,何媚便妩媚地攬住龍彥北的脖子,手掌落在女孩的肩頭,朝講課的先生嫣然一笑,對龍彥北道:“小姐學累了,我給你按按吧,要不,我陪你出去玩?”
先生總不是生人,在龍家教過幾年課,這場面他見的多了,他把花鏡往鼻梁下推了推,知趣地停下來站到一邊。
一顆顆果子被送進口中,何媚翹起手指,擦掉龍彥北嘴角的汁漬。
而這一幕恰好落在剛走進來的林輕的眼裡,林輕垂着眼,目光淡淡,臉上倒是看不出什麼情緒,可心裡卻是有些漠然。
“這怎麼剛學了一會兒就停下了?”
聽聞說話聲,何媚立刻站起身,收起剛才的風|騷模樣,畢恭畢敬地朝來人打招呼。
“四姨太,那個……北小姐學累了,我來給她、給她捏捏肩膀……”
四姨太華桐并不看何媚,她走到女兒面前,眼中帶着慈祥的嚴厲。
“小北,好好聽課,今天先生講的很重要,你母親回來是要檢查的。”
“媽媽~”龍彥北看到華桐,好看的眉眼吧嗒下來,懶洋洋地把下巴抵在書桌上,朝媽媽撒起嬌。“媽媽,先生講的這個,數字太多了,我不擅長……我學不會……”
相較于管教嚴格的母親龍四,媽媽華桐總是對龍彥北更加寵愛一些。
每次龍彥北犯了點錯誤,媽媽也會溫柔地攔下母親的批評,幫她說幾句好話,甚至對龍四不喜歡龍彥北學畫一事,華桐也會表示理解,幫女兒盡量争取。
不過今天的華桐卻不像以往那般對女兒過分寵溺,她目光不算淩厲,但是落在旁邊的何媚身上,卻讓何媚緊張地無處是從。
“小北,今天先生講的内容非常重要,棉田産業是北宅最大的産業,就算你不擅長你也要學會,因為你是龍家的孩子,這些都是你以後要承擔的。”華桐的語調不重,但是言之鑿鑿。
龍彥北撇了撇嘴。
“龍家的孩子”這五個字從小到大她聽的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就因為是龍家的孩子,她不得不學那些枯燥的數學,不得不學那些根本就不理解的公式和産業知識,連喜歡的畫畫也會被母親說是無用。
華桐看到女兒已經直起身子老老實實地端坐在書桌前,先生也站到墨闆邊開始繼續講課,她彎了彎嘴角,眼神更加柔和。
身邊的何媚識趣的往後退了幾步,等離了華桐的視線就趕緊一溜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