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彥北用雙手抱住頭,眼淚滴滴落在桌面上。
這段時間,她總會想起林輕還在她身邊時的樣子,也會慢慢去回憶林輕這個人。
林輕雖然對很多事情淡泊,但并不是沒有感情。
在她離開北宅後,龍彥北才漸漸體會到,林輕那藏在平靜外表下的溫情,那不是短暫的激情,而是陪伴與理解,是默默地支持和包容。
也許這些對龍彥北來說都太習以為常了,她以為陪在她身邊的人就是這樣,就該這樣。可是當林輕離開了,她才慢慢明白,她的身邊,在給予她這些的,隻有林輕。
這種感覺又是什麼,是愛嗎?
龍彥北自問道。
她一度分不清自己對林輕、對何媚的情感究竟有什麼差别,那時她被所有的感情包圍着,她什麼都有,她不覺得哪一塊有多麼不同,有多麼重要。
而當她失去了林輕,失去林輕對她的感情,她才發現她的心裡缺了好大一塊,而這一塊任憑怎樣的甜言蜜語也補不上,縱使是那些情欲暢歡也給不了。
那些看似簡簡單單的對話,看似不帶私欲的擁抱,看似平凡無奇的陪伴,甚至隻是林輕坐在她的身邊,一言不發,不說不笑,隻要能輕輕感覺到旁邊人的淺淺呼吸,也會讓她的心安穩平靜。
臉上的淚幹了,面前的那碗甜湯早已經涼透。
龍彥北再次擡起頭,往窗外望去。
枝頭的花朵開得正豔,但它此時占盡芬芳,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卻總有一天要凋謝。而那些綠葉,卻仍伴着綠植,從春到冬,再從冬到春,葉子用無聲的執着默默守護着植物,無論它自己是綠是黃,是榮是枯。
龍彥北站起身,坐久了身子有些僵硬,她抿了抿嘴,轉身往書房外走去。
“北小姐。”
龍彥北剛走出書房,便在門前看到了走過來的何媚。
“小姐這一從外面回來就進了書房,我看小環給你換了好幾盞茶了,小姐肯定也累了吧,阿媚幫你按按好不好?”
何媚一臉悅色,邊說邊靠上前,一隻手已經擡起,将要落在龍彥北的肩上,可卻被龍彥北往旁邊微微一閃,那纖手順着女孩的胳膊滑了下來。
“不用了,我不累,我去畫室待一會。”
何媚的眼神凝了凝。
她向來利用各種機會和龍彥北親近,雖然有時龍彥北會委婉地推一推,但是隻要不抗拒,她就會繼續逼近,而龍彥北也總是會接受。
她知道龍彥北心軟,她總能用自己嬌嗲的語氣獲得小姐的呵護,她認為自己能拿捏小姐的心思。
可是最近一段時間,龍彥北卻總是在不經意間躲開她伸出的手,對她的身體接觸表現出些許抵觸。即使她再次上迎,得到的卻是龍彥北更進一步的拒絕。
雖然表面上何媚還如往常一樣雲淡風輕,可是别過臉,她的唇尾已經拉平,腦中也閃過了其他的念頭。
龍彥北直接側過身,不等何媚再挽留就邁步離開。
傍晚時分,侯瀚乾颠颠地進了宅門,他剛想讓人去禀一下小姐,管家墩叔就走了過來。
“小姐在畫室,她畫畫的時候不喜歡别人打擾,侯掌事如果有急事就稍等會兒,如果不急那就明天再來吧。”
侯瀚乾瞅了眼墩叔,撇了撇嘴。
他素來和這老頭子沒什麼話說,墩叔是管家,管内宅的事,他是掌事,管外宅産業,倒也沒什麼交集,不過墩叔總是看不上他,而他也懶得打理,隻要得小姐重用就好,犯不上和這老頭掰扯。
所以聽墩叔說完,侯瀚乾點點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既然見不到小姐,那他就準備回去了。
侯瀚乾剛要走,二樓樓梯上下來一個人,他一擡頭,正和那打扮香豔的何媚撞了視線。
侯瀚乾嘴角一勾,像給東家行禮一樣對何媚作了個揖:“何小姐,上次侯某聽你說的話十分在理,覺得何小姐對北宅的事真是看得透徹啊。”
何媚朝樓梯下的人看了一眼,又回頭往畫室方向看了看,這才轉過頭朝侯瀚乾笑了笑:“侯掌事說笑了,阿媚就是一個下人,不給小姐添亂就好了,哪算的上透徹。”
“何小姐這話就說得可就太謙虛了。”
侯瀚乾立刻迎了上去,他伸出單臂,讓從樓梯上下來的何媚能搭着他的胳膊。
而何媚隻是默默看着男人的動作,細嫩的手慢慢扶了上去。
她當然明白,這是宅子主人才會受到的禮遇。
“如果侯掌事不嫌我笨,我倒是願意多學點,以後多為小姐解憂。”何媚挑眉笑着說。
“何小姐可伶俐着呢。”侯瀚乾趕緊陪笑道,“對了,我本來是想和小姐說幾處房産的事,這事我也有點舉棋不定,我想,先請何小姐聽聽,幫小姐把把關,你看如何?”
何媚勾唇抿着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