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龍彥北趕到南宅時,龍彥南的屍體已經被簡單梳整過,平放在床上。
一路上龍彥北已經淚流滿面,一進南宅她就沖進龍彥南的屋裡,整個人撲倒在床邊,床上的女人靜靜地躺着,身上還穿着常穿的一件淡青色長裙,雙目閉着,嘴角似乎還有點弧度,就像是睡着了一樣,但臉上卻失去了血色的紅潤,顯得蒼白又黯淡。
龍彥北拉起姐姐的手,依舊柔嫩的手是冰冷的,僵硬的。
“南姐……”龍彥北的眼淚如脫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她實在想象不到前天還和自己有說有笑,陪着她呆了整整一下午,一起吃晚飯的龍彥南,現在卻與她天人兩隔。
她趴在床邊,覆在姐姐的身上,肩膀一抖一抖地哭了起來。
南宅的管家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從小便看着這姐妹倆感情極好,看到北小姐泣不成聲,她上前輕輕拍拍龍彥北的背,安慰着。
突然想起剛剛南宅下人說過的話,龍彥北抹着淚回過頭。
“我南姐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她為什麼會到東郊那個燒毀的房子去!她為什麼會一個人去那!”
聽到北小姐語氣憤怒,老管家連同南宅不多的幾個下人都立刻跪了下來,東家出了事,當下人的怎麼都難辭其咎。
“北小姐,我們實在是不知道啊,午前南小姐隻說她要出去一趟,我說讓人跟着,可她卻連說不用,說時間不會太久。可是到了午後小姐都沒回來,我們這就到處派人去找,您也知道南宅本來下人就不多,我們怎麼也找不到東郊那邊啊。”
龍彥北狠狠一甩,悲憤地把手裡的帕子扔到地上。
老管家身後有個人是南宅的醫生,她多年給龍彥南看病,趕緊解釋道:“北小姐,南小姐恐怕是突發了心痛的毛病,我到出事的地方看了,小姐手捂着心口,臉上表情看起來很痛苦。”
“怎麼會!”龍彥北氣憤地質疑道,“我姐姐從來都是帶着藥的!她那個藥,崑東的醫生說隻要發病的時候含一片,保準好用的啊!”
老管家頭已經磕到了地上:“南小姐……她……她是帶着藥,但我們看到她那時候手包掉到了一邊,小姐倒地的姿勢,似乎是嘗試去夠了,但是沒夠到……”
龍彥北轉過臉,看着床上躺着的姐姐,想着下人說她離開時是如何痛苦的樣子,可是現在已經回到安詳,隻像是沒睡醒午覺。
龍彥北已經太久沒有和姐姐一起睡過覺了,曾經小時候她和姐姐一起午睡的時候,她早早睡醒了就會搗蛋地去叫醒龍彥南。
眼淚滑下臉龐,她趴在龍彥南的身邊,輕輕摸着姐姐的臉。
“姐姐,起來了……你快醒醒……該起來了……”
她湊到龍彥南的臉邊,用鼻尖去觸碰着姐姐的臉,可是感受到的卻是皮膚不該有的冰冷。
“南姐,快醒醒,别睡了好嗎,你說你要教我看賬的,你起來教我好不好,你教我,我再也不逃避了,我再也不躲了,南姐,求求你,你快醒來吧……小北想你……南姐……南姐……求你醒過來……”
龍彥北緊緊地抱住龍彥南的身體,她親吻着姐姐的臉頰、額頭,她想要喚醒姐姐,就像小時候的一個個下午,她甯可姐姐怪她吵鬧,她隻想讓她的南姐再次睜開眼。
南宅和北宅的下人紛紛上前拉着龍彥北,可女孩卻推開所有人,怎麼也不要放開龍彥南,直到龍彥東和龍彥西也都趕到南宅,兩個姐姐才一起拉開了悲痛欲絕的妹妹。
龍彥西把龍彥北輕輕摟在懷裡,看着哭到抽搐的妹妹,她慢慢撫摸着女孩的背。
“小北,别這樣,南姐先天心髒就有問題,出了這種事也實在是沒辦法,乖,南姐也不想你這樣的。”
時間已經到了下半夜,三姐妹在南宅廳裡商讨了一下龍彥南的後事。
“大姐,我想留下來。”龍彥北腫着眼睛對龍彥東說,“南姐沒成親,也沒孩子,我想給南姐守夜,我不想讓她身邊沒人,走得孤孤單單的。”
說到“孤孤單單”,龍彥北再次湧出淚,她抽搭起鼻子,用帕子擦着淚。
龍彥東點了點頭,她知道小妹妹和龍彥南關系很好,這南宅的二太太早早離了家,南宅下人也少,如果連個守夜的人都沒有,那真的是太凄慘了些。
龍彥西見下人端着食盤走進來,讓下人把碗擺在案桌上。
“小北留下來可以,但是總得吃點東西,既然南姐已經走了,咱們還得好好過下去,我讓廚房簡單做了點甜粥,東姐,小北,你們都喝一碗吧。”
龍彥東撫慰地拍了拍龍彥北的肩:“小北,聽你西姐的,照顧好自己。我一會就去奶奶那,這事總得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