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林輕到東宅彙報飼料廠的情況時,恰好趕上龍彥西過來看龍彥東。
龍彥西笑聲爽朗,林輕剛還沒跨進正廳的門檻,就聽到了裡面女人的說話聲,于是她收了腿,從側廊去偏房侯着了。
龍彥西給龍彥東帶了些崑南的普洱茶,讓下人煮好了倒上,這才收了笑聲,和龍彥東說起今日來此的正事。
“大姐,彥西今天來當然不隻是給你送點茶,我知道大姐和海家小姐的婚事一直是你心頭的一塊大石,堵在大姐心上多少年了,可總這麼拖着也不是個事啊。”
龍彥東端着茶碗的手停了下來,她撇了龍彥西一眼,沒解釋,心裡卻在細細盤算。
她和海明珍的婚事在龍家,除了老太太誰也不會提起。雖是姐妹,但是彼此相處都有分寸,哪些話說了觸碰黴頭都是清楚的。而老太太但凡提到她的婚事,注定是要罵她一頓。這次龍彥西居然主動向她提及此事,她知道她這個西宅妹妹鬼心思多,她不說什麼,倒想先聽聽龍彥西能有什麼新說辭。
龍彥西繼續說道:“前陣子我在處置一些房産,正好和海家有往來,我當時也确實是多嘴了,就跟海明珀多問了一句,我的本意是想探探他的口風,但那話一說出去我就有點後悔,我心想,和海家提這事海家不得罵我啊,既然是彥西犯錯在先,罵就罵吧。可誰知,那海明珀不但沒動怒,反倒是表示他們海家也不是非要逼着姐姐娶明珍小姐,隻不過這事是奶奶當初定的娃娃親,咱們龍家不退婚,海家自己也沒法說退,奶奶咬着不開口,也沒個龍家人從中斡旋,事情就僵了這麼多年,可這麼拖下去,對大姐你是最最不利的。”
龍彥東擡起眼,徑直看着龍彥西。
“彥西,海家到底是什麼意思,别繞彎子,你就直說吧。”
“哈,大姐,我哪是繞彎子的人,這話……怎麼說……哎,大姐你别怪我,那我……可就直說了,海家那意思,就是這門親事當然是可以退的,你不喜歡明珍小姐,明珍小姐不喜歡你,強扭的瓜不甜,對不對?可是如果不從咱們龍家啃下塊肉,他海家也不能算完,這海明珀擺明了想通過這事趁機從咱們龍家弄點東西去。不過我想這也好,既然他這麼想,那說明就有談的機會,我就和海明珀掰扯了一會,最後,海明珀的意思就是:退婚,可以,但是這些年海明珍從小姑娘熬成了老姑娘,這損失他要你來補償,至于代價,他想要的,是龍牙山腳下的那三塊魚塘。”
聽到這,龍彥東剛送到嘴邊的茶碗瞬間停在半空,她眉頭一緊,把茶碗直接摔在了旁邊的茶幾上,砸得茶幾哐當一響。
“龍牙山的魚塘?他可真會要!我東宅總共十塊魚塘,那三塊是最肥的了!他怎麼不把我東宅的東西都要走呢!”
“哎呦我的大姐~~”
龍彥西也放下茶碗,起身趕緊坐到了龍彥東身邊,拉起姐姐的手。
“姐姐啊姐姐,你這可是終身大事啊,你倆互不喜歡,為了抗争這門無情無份的親事,你都堅持了這麼多年,挨了奶奶多少罵啊,現在跟你說這婚能退,你連幾塊魚塘都舍不得?你也說了,東宅魚塘有十塊,我這好不容易談下來隻要三塊,這還不到你的三成呢,以大姐你的經營能力,還差這麼三塊魚塘嗎?咱們龍家多大體量啊,他們海家算個老幾?就算得了這點又能怎麼樣?大姐,你得舍小顧大啊~”
龍彥東沉思了好一會,緊皺的眉頭才緩緩松開,被龍彥西握着的手也不再繃緊,她垂下眼睑,深深地歎了口氣。
自打成年後,這門從小就訂下的親事就被不斷提起。作為龍家這一代的老大,龍彥東深知這貴族世家的親事本就和感情無關,都是為了利益罷了。她是龍家人,生在龍家,她就該把自己的個人私情隐藏起來。
而且那時她也沒什麼喜歡的人,無牽無挂,一心隻想着做好奶奶交辦的事。雖然她身為乾元,卻并不喜歡坤澤,所以對那娃娃親的海明珍,她沒有半點興趣,可這事總被奶奶催海家問的,她也嫌煩。
當時龍彥東想的隻是盡量拖幾年,拖到不能再拖的時候,也就順勢和海明珍成個親,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無牽無挂的龍彥東,在十年前的那一天,她閑來無事,第一次跟着幾個喜好看拳的下人出去玩,下人帶她去看了一場拳賽,而那場拳賽改變了她的命。
那場比賽對壘雙方是剛出道的姜城和一個男性乾元。
非正規的比賽根本沒有級别,身為女性乾元,姜城的對手卻是一名比她半個頭,身材近乎她兩倍的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