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打算辦婚宴,婚前那日,龍彥北又和林輕到東宅和西宅走了一趟,拜見兩位姐姐。
大姐龍彥東說了很多祝福的話,對于這門親事她很滿意,她和林輕相處時間不算長,但是對這年輕人非常認可。
隻不過林輕這下成了北宅姨太,關系近了,可人卻沒法在東宅繼續做事了,東宅一下子就缺了人。
龍彥東雖覺得惋惜,但這畢竟是好事,臨走時,她讓人裝了滿滿一車的禮。
在西宅時,林輕因為本就和龍彥西不熟,基本沒說什麼話,多是在聽,時不時順着龍彥北的話點點頭。
看着端坐着面相略帶清冷的女孩,龍彥西也看不太出這姑娘對自己的妹妹有什麼特别之意,說到這親事,倒是龍彥北開心得像個孩子,竟像是龍四在世的時候那般天真模樣。
龍彥西喝着茶,說了些恭喜的話,禮數行完,兩個人就準備離開了。
望着甬道上漸漸走遠的馬車,龍彥西的心裡卻無法平靜,這個林輕看起來柔柔弱弱,不像是個能興風作浪的人,可龍彥西總覺得那女孩的骨子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勁。
想到之前還能從侯瀚乾那得到點北宅的信兒,但現在那人已經被趕走了,龍彥西琢磨着,恐怕以後得讓胡嵩多找人打探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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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林輕回北宅的那天,龍彥北一大早就帶着車馬到了荒池區,她親自下車走到林輕住的拳館,輕輕叩了叩拳館的門。
門裡響起了零碎的腳步聲,過了一會,擋木從裡面拆了去,門吱嘎一聲打開,開門的是姜禾。
“你好,我、我來接林輕。”龍彥北兩手緊握在一起,十分客氣地對女孩說。
“讓她等會,我還沒收拾完。”
姜禾的身後傳來林輕的聲音,姜禾聳了聳肩,龍彥北立即會意地點點頭,知趣地等在門外。
此日天陰,日頭始終藏在雲中,從早上就漸起的風吹得人很陰冷,或許是快要下雨,往常還算熱鬧的荒池街道上見不到幾個人影。
龍彥北在拳館門口足足等了兩個時辰,甚至連北宅跟着來的下人都凍得發抖,累得有些微詞時,拳館的門才再次打開,林輕穿着一身白裙,帶着一個很大的箱子跨步走了出來。
“來,我來,我來拿吧!”見林輕出來了,龍彥北趕緊跑上前。
她擺手沒用下人,親自接下林輕手中的箱子,急切的步子和臉上的表情都是按奈不住的開心。
林輕也不和她客氣,見龍彥北伸手她便不再去管,隻看着龍彥北兩隻手拎了箱子急匆匆地往馬車那走。
望着因為使勁拎起箱子而歪斜着走路的背影,看着女孩露出來被凍得發紅又纖瘦的胳膊手腕,林輕的心裡卻沒有即将成親的喜悅。
箱子一颠一颠,也讓林輕這一年來的恨意在此時被完全颠動打了開。
當初自己就是這樣拖着一個箱子離開了北宅,又有誰管過她的死活,而現在,那個讓她離開的人,那個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她的人,卻開開心心地拖着這沉重的箱子來接她回去。
讓一個人離開,或者讓一個人回來,在這個人的眼裡,是如此輕松的一件事,是嗎?
高大的宅門被重新妝點過,迎接新人的到來。
林輕踏進北宅的這一步,比她離開時的腳步更加地沉重。
一年了,北宅的宅院看起來沒什麼變化,除了一些新婚的裝點,依舊是原來記憶中的那番景象,可是她林輕已不再是原來的林輕,早已經在走的時候退掉了所有在這裡的美好記憶。
“我還住之前那間屋子,請墩叔安排人收拾一下。”林輕剛踏進正廳就對管家墩叔說。
墩叔和下人們都站在兩邊迎接姨太進門,然而林輕的第一句話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墩叔這一聽可犯了難,小姐如今成了親,婚後應該改稱為“太太”,太太自然應該和姨太同房,怎麼還能一人一屋呢。
但說話的林輕是姨太,是家裡的新主人,主人的話他質疑不得,可這事實在有違體統。所以墩叔沒動身子,站在原地朝龍彥北看去,等着看太太怎麼講。
聽到林輕的話,龍彥北也是一愣,她走到林輕跟前,想去拉林輕的手:“阿輕,那個房間太小了,而且咱倆成親,理應……”
“我不需要。”林輕見龍彥北過來,她反倒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龍彥北的動作。
她站在正廳,擡眼望着二樓她曾住過的那間小屋的木門,冷冷地說:“那間房夠我住,行李一會放門口吧。”
說完,林輕提起裙子,步子利索地朝後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