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老太太雖然年紀大,但除了腿腳不好,身子骨一直還算硬朗,但近些日子不知為何,老太太每天都覺得十分疲憊,早上不願起,起來坐一會就想躺下,有時甚至一整天都乏得不愛動彈。
龍家姐妹前後給老太太請了好幾個醫師,診來診去都說老太太脈象正常,也不疼也不難受,隻是身軟無力,說不出是什麼病,最後隻能說是年紀大了的緣故。
海家飼料廠此時已經越來越紅火,除了劉二爺劉家還用着東宅的飼料,其他東宅的老主顧已經開始拿海家的便宜飼料一點點替代東宅飼料,形勢對東宅來說更加不利。
而西宅那邊的房産雖然沒有都被查封,但崑西府還是斷定少量房産歸屬權不明,西宅等于已經失去了這些房産,少量損失。
龍家幾乎全面受到挫傷,海家趁勢而起,而在這個節骨眼上,龍老太太身體忽然變成這樣,龍家三個姐妹簡單商量了一下,決定再有什麼事情發生的話,若不是萬不得已,先不要告訴老太太。
從老宅回來到晚上吃飯,龍彥北和林輕一直在聊着這陣子崑西發生的種種變化,龍彥北雖然在産業管理上不如林輕那麼精通,但她畢竟是北宅的大小姐,從小跟着龍四常與各大世家貴族走動,坐在龍四身邊,對官場上和世家間的事也日濡目染,如今她自己掌家了,以前那些經曆也都能為現在所用。
林輕更是好學,她總歸不是龍家本家人,一些事她參與不進,但聽龍彥北說說,她也能對事情猜想個大概,尤其崑西局勢和以往不同,海家的興起和龍家的遭遇其他家族都在觀望。
龍彥北早早梳洗幹淨,坐在床上看林輕磨蹭,她也不急,慢慢地和林輕分析。
“崑西府近期動作不小,其他家族雖然也受到波及,但是細細看來很多事都像是針對龍家,如果這真是大姐和那個白府丞的個人恩怨還好說,但阿輕,我怕這若是成了一種風向标,才是對龍家最不利的。”
林輕剛脫下淡紫色長裙,還穿着中衣,在鏡前拆下發簪。
龍彥北仍陷在自己的思考中,繼續說道:“其實從奶奶那輩開始,龍家就從來不站政治派别,母親也是如此,作為崑西大戶,隻要繳納足夠稅費,自然就會得到府衙的優待,崑西府和這些世家、這些世家之間,其實是保持着一種平衡。”
“可如今這種平衡很可能會被打破。”
林輕手一松,長發如瀑地滑下來,搭在背上。她簡單捋了下,從鏡子前走過來,坐到龍彥北身邊。
“現在平權了,府裡人大多都是平權運動上來的,雖然這些人也相對優秀,但他們都曾經是奴籍。奴籍人在平權之前依靠貴族世家而活,但那種活是被奴役,是不得已的依附,因為當初資源基本都在世家手中,而現在人的權利平等了,原先奴籍的人能夠通過勞動或者其他手段得到更多的财富了,必然需要更多的資源,以前的平衡勢必要被打破。”
“怎麼打破?”龍彥北好奇地問。
林輕笑笑,知道龍彥北對這種事應該沒有想過,畢竟龍家是世家貴族,哪會站在奴籍的位置去想,于是解釋說:“資源需要從世家向外流動出來,漸漸讓平權後的人們獲得一些資産,我想這才是平權的最終目的,不僅僅是身份平等,更是資源平等。現在的崑西府是平權軍的府,他們一定也會考慮如何平衡資源,與其直接與一個世家對立,花工夫把龐大的世家打散,倒不如先扶持較弱的一方,讓貴族自己抗衡損耗,同時通過政策壓制,慢慢平衡世家之間的力量,把資源一點點擠出來。當然,這隻是我自己的想法。”
林輕的話顯然開拓了龍彥北的思路,但更讓龍彥北有些震驚。她半低着頭,想了好一會,臉上表情也不怎麼好看了。
林輕倒是笑了,她能理解龍彥北的心情,人人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哪個世家貴族都不會願意自己費勁積累起來的資源被剝奪。她也知道龍彥北的小腦瓜定然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才會露出這一副苦瓜臉。
于是林輕把薄被一掀,過去拉住龍彥北的胳膊,慢慢把人抱住:“好了,先别想這麼多,事情總有解決方法。”
說完,林輕已經主動擠進龍彥北的懷裡,仰頭去蹭着龍彥北的臉,在龍彥北還有些麻木的唇上厮磨起來。
龍彥北再遲鈍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她笨拙地回應着,被林輕的主動逼得連連後退。
等長長的一吻過後,龍彥北才想起自己剛剛都忘了呼吸,她大喘着氣,目光躲閃着竟不敢直視林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