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龍彥北郁悶了一夜,本想趁奶奶沒來和林輕溫存溫存,可林輕偏偏不領情,躺下便睡得安靜,留下她自己在背後抓心撓肝輾轉反側。
龍彥北不知道林輕在跟她鬧什麼,無論她是貼着林輕親親臉,還是摟着林輕貼着背,林輕都如那柳下惠。
天亮龍彥北起床的時候,林輕早已經出了門,說是親自帶人去采買,為老太太來做準備。
外面陽光明媚,可龍彥北隻能自己坐在宅子裡生悶氣,敢怒不敢言。
沒過幾日,龍老太太就住進了北宅。
老太太腿腳不方便,東西帶了不少,但人也隻帶了虹姨和兩個小丫頭。虹姨本想多帶幾個用得順手的下人,但龍老太太說:“帶那麼多人幹嘛?北宅也是龍家,北宅的下人難不成還隻伺候他們那倆主子?”。
虹姨不敢再說,隻得讓下人們把東西都收拾好,别少了漏了用起來不方便。她知道老太太在這事上格外在意,這并非隻是幾個下人的事,而是誰在龍家說的算的事,老太太人老了,孩子們又一天天翅膀硬了,權力在潛移默化中逐漸偏移。
北宅的準備十分充分,為了老太太在宅子裡活動方便,林輕派人在宅子大部分地方都鋪設了可以推動木輪車的道路,甚至連陡峭的樓梯也特制了升降平台。
搬來這天老太太精神比以往都好不少,她在龍彥北和林輕的陪同下,把北宅逛了大半,最後停在後院的人工湖邊,湖裡荷花開得正好。
“我真是太久沒來北宅了,我記得之前這還是個小塘子,那時候你也還小。”龍老太太望着一湖荷花,有些疲憊地說。
奶奶這麼一提,讓龍彥北回想起小時候,那時還有母親和媽媽,她心中微微黯然,但還是回答道:“奶奶說的是,這湖以前就是個小池塘,是我十三那年母親請人挖了湖,媽媽那時喜歡畫荷花,趕上她生辰,母親便想着把小塘子旁邊開鑿改造,移植了現成的荷花,才有了這荷花池,媽媽就可以在湖邊作畫。說來也有十年了。”
龍老太太沉默了會,才緩緩道:“十年……那我有十多年沒來北宅了……”頓了好一會,又說:“為這點事大費周折,你母親……竟也這般,沒點原則。”
龍彥北不懂奶奶話裡的意思,她不知“這般”究竟為哪般,也不知“原則?”又是什麼,隻好木木地聽着沒說話,可另一邊的林輕卻對言外之意聽得清楚。
林輕抿了抿嘴,望着遠處綻放的淡粉荷花,覺得龍老太太實在不必用這些話點她倆。
恰好低頭看見老太太腿上鋪蓋的薄被拖了地,她便單膝跪下,俯身撿起被腳,幫老太太往上掖了掖。
龍老太太一低頭就對上了剛剛擡眼的林輕,看到屈身為自己拾薄被的女孩,老太太眼神慈祥,可眼中眸色仿佛比湖水還深。
林輕自然是回以微笑,而且笑得很甜很純,讓人覺得她就是個單純聽話的乖孩子,但下一瞬,林輕便朝一邊的龍彥北伸出手,笑容也給到了龍彥北。
龍彥北頓時愣了,大眼呆呆地眨了眨,她心中林輕一向獨立,有時倆人走到難走的路,她要牽要扶林輕都甩手不用,萬事偏要自己來,今天怎麼隻是起身就得她來拉了呢?
龍彥北沒有多想,趕緊一步上前牽住,扶着林輕站起來,卻沒察覺老太太已經瞬間變了臉色。
“回去吧,這風太大了。”龍老太太沉下臉,低聲說。
龍彥北趕緊走到木輪車後,搶着推動木輪車。
“我來吧。”林輕依舊是笑着,從龍彥北手中接過扶手,她雖然身子瘦,但力氣真不比龍彥北小,那木輪車啟動時費些勁,但因為宅子裡鋪了平路,推起來就方便多了。
陽光和煦,林輕推着車,龍彥北在她身旁,虹姨跟在身後,而坐在木輪車走在最前面的老太太雖不露聲色,但心中憤湧。
聰明人無需多言,僅僅是一個對視,她便知道林輕聽得懂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