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臨近新年,染頭發和美甲都特别難預約。
俞舟研究那個預約軟件好半天,因為全是日文、又沒有英文,隻能截圖然後一點點翻譯。
找了家評價還算好的理發店,俞舟選了個綠色,染出來不太明顯,戶外日光下才能看出來這顔色。
給店員看了想剪的發型,Tony信誓旦旦,等剪完俞舟就無語了。
不能說八竿子打不着,隻能說差得有點遠。
俞舟試圖掙紮了一下,講了好幾句英語下來Tony也沒聽懂,隻好翻譯成日語給他看。
他了然地比了個ok,然後一通折騰完俞舟就更無語了,已經開始在咬牙忍住不罵人了。
最後俞舟徹底放棄了,在說服自己其實看習慣也還好。
Tony可能看出她有點生氣,于是叫來另一個店員,開始給她卷頭發。
直發棒和卷發棒雙管齊下,成品就是八字劉海,兩側的碎發也都往内扣,活脫脫就是隻水母的樣子。
俞舟算是明白了,這邊的Tony隻會日式甜妹風,其他的是一點都不會,現在這發型在她臉上隻顯得格格不入。
她已經不想看鏡子了,像是十分鐘前就滿懷怨恨地去世了。
Tony全程笑臉盈盈,自己又不好意思直接開罵。
這個錢是萬分不想給,她憋屈得要死。
給譚怡璇發了兩張照片,幾條六十秒的語音裡滿滿都是對剛才那人的痛訴,說該有的層次是一點沒有,和自己給的圖片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隻知道卷頭發,這玩意還不能持久,睡醒就沒了。
譚怡璇光顧着嘲笑,絲毫沒有安慰她受傷的心靈的意思。
俞舟掩面頭疼,不知道多久頭發才長的回來。
譚怡璇還算是有點良心,說過一星期估計就看順眼了。
俞舟在谷歌地圖上狠狠給了個差評,怕被店家發現,還用的是非主流火星文,翻譯都翻譯不出來,但是中國人肯定一眼就能看懂。
然後她就去做指甲。
還是畢恭畢敬的日式服務,開始前還讓俞舟填了信息。
那個女生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年紀,兩人用翻譯軟件聊着天。
俞舟選了個豆沙色漸變。女生動作很麻利,過程中還不忘問她需不需要修改。
做完後,俞舟還算滿意。
那人目送俞舟進電梯,深深鞠了一躬,還是超過九十度那種,俞舟被弄得有點不知所措,索性也學着低了下頭。
該說不說,雖然技術沒有國内好,情緒價值這塊是給的挺足的。
出來後太陽已經落山了,夜幕籠罩着繁華的大街。
俞舟感歎漫畫還真是寫實,東京的夜景就像書頁中刻畫的那樣車水馬龍。
不遠處的十字路口車流緩緩地交錯,隐約能瞥見前方有的店鋪門口閃着五彩斑斓的霓虹燈。
身邊行人匆匆經過,大多是拿着包的下班族,興許在讨論要不要去居酒屋喝一杯。
俞舟腦海裡已經自動播放《深夜食堂》的主題曲了。
她在等紅綠燈,旁邊兩個打扮時髦的妹子在興奮地聊着天,雖然聽不懂但從笑容中也能感受到她們的開心。
俞舟悄悄地打量了兩眼,她們的模樣看起來最多就高中生。
高中啊,俞舟思緒發散,雖然才從高中畢業兩年多,但感覺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高中和大學最大的一個區别就是目的性那麼強了,高中的時候唯一的目标就是通過各種考試,然後申請大學。
上了大學後生活就被各種瑣事填滿了,學習反倒成了其次。
她時常覺得迷茫,感覺這個階段很難找到一個确切的目标。
如果說高中是個學習工廠,那麼大學就直接變成了一片曠野,每個人都被放養着。
一些人想讀研深造,一些人在籌備進入職場,感覺周圍人多多少少對于未來都有着相應的規劃,除了自己。
她試圖去找一個答案,但是發現越找越茫然,偶爾會擔心以後找不找得到工作,對于目前的自身能力也沒什麼把握。
索性就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日子怎麼樣都過得下去。
擔憂未來的事情很多時候隻是給現在徒增不必要的煩惱罷了。
俞舟随便找了家快餐吃,走進去發現除了自己全是男的。
原來傳聞是真的啊,俞舟暗自搖頭。
隻顧着埋頭吃飯,速度比平常都快了很多。
吃完飯,譚怡璇發微信問她在幹嘛。
俞舟正在回青旅的路上,随手拍了張街景發過去。
譚怡璇也傳了張照片。
好家夥,晚上九點多還在開會。
俞舟算是明白為什麼譚怡璇這幾天怨氣這麼重了。
譚怡璇發了個貓貓哭泣的表情,俞舟看了就笑起來,這表情還是她之前發的。
好嘛,這人還學會了賣萌。
可惜譚怡璇不管是身高還是氣勢,都和可愛實在挨不上邊。
俞舟發了張自拍,沒有正對臉,隻露了一點下巴,給譚怡璇展示新買的圍巾,還比了個剪刀手。
圍巾是米白色,軟糯的質地襯得俞舟很溫柔,譚怡璇盯着照片看了會然後保存了。
雖然這顔色也很好看,但她衣櫃有條紅色格子圍巾,她覺得這個熱烈的顔色更适合俞舟。
要是能親手幫她圍上就更好了。
俞舟看見譚怡璇發來了的那幾個字愣了一下,連信号燈變成藍色都沒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譚怡璇說:我想你了。
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是簡單的四個字。
俞舟當然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怎麼回,但她隻是放下了手機,跟行人一起走過了馬路。
她不是一個會想念的人,即使兩年多沒回過家也沒有過想念。
這個詞總感覺很陌生,俞舟知道自己很多時候都算是一個薄情的人。
這點帶來了很多好處,比如快速适應新的環境,也會迅速調整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