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舟到劄幌的時候正好下雪了。
她坐jr到了酒店附近,然後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在雪地上走。
漫天飄雪,好看是好看,就是冷得慌。
俞舟後悔怎麼沒戴帽子。
她停下來,用手掌去接那些落下來的雪花,不一會手指就凍僵了。
好在酒店就在地鐵站附近,俞舟訂的是一家老牌的五星酒店,一進到酒店就暖和起來了,門口還有人站着跟她鞠躬。
雖然知道這是人家的服務态度,但她還是不太能習慣。
前台說免費給她升了房,然後有個人幫她拿行李箱,指引她走到對應的房間。
北海道這邊的房間就比東京的大多了。
窗戶是被鎖死的,俞舟拉開窗簾,能看到下面的馬路,這時候街上都沒人了,也沒什麼車子經過。路旁的大樹隻剩下光秃秃的枝幹,挂着些許白雪。
第二天,俞舟全副武裝地出門。
保暖内衣加上毛衣,外面套着羽絨服,圍巾、帽子、手套通通戴上了,之前買的雪地靴和羊毛襪也終于派上了用場。
盡管地上鋪滿了小碎石來防滑,俞舟還是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摔了。
路面很整潔,應該是有掃雪車會定時經過。積雪被鏟成一個個雪堆,上面還插着紅白相間的長杆。
北海道神宮今天人不多,俞舟慢悠悠地走在潔白的雪地上,眼前是姿态各異的大樹,從下面經過偶爾還會有碎雪落下來。風呼呼地吹着,刮在臉上有些生疼。
經常能看見别人堆起的雪人,有一個特别顯眼,個子比俞舟還高。
雪人是三頭身,腳上穿了鞋,頭上頂了個大大的雪球。
路人用樹枝給它做了表情,特地選了兩根彎起來的枝條作為眼睛,然後用半根樹杈作為嘴巴,連眼睫毛都不忘加上,看起來生動又可愛。
俞舟左右瞧了一會,終于反應過來頭頂的那個雪球原來是它的發包,路人在上面圍了好幾根枝條示意是它的頭發。
俞舟伸出手,輕輕握住了雪人的手。
這樣我們就算交過朋友啦。
她轉身在附近找了根很長的樹枝,然後搭在雪人的手上,看起來雪人就像是在扶着這根拐杖。
有人在樹幹鋪了一層雪,然後畫了個愛心,裡面寫着“Love&Peace”,俞舟拍了張照片。
前面就是鳥居,但是不同于其他的朱紅色或大紅色,而是深棕色的。
高大的鳥居屹立在雪地中,上面已經覆了層薄薄的積雪。兩端沒有微微翹起,而是平穩的圓木,多了幾分肅穆。行人在它面前顯得渺小起來。
這附近還有幾個小的神社,俞舟反正不着急就去瞧了一眼,這裡的鳥居又和剛才的不同,變成了黃棕色,上面挂着那根注連繩在寒風中晃動。
神社裡面沒有人,周圍靜悄悄的,俞舟往賽錢箱裡投了銅币,旁邊兩隻狛犬雕像在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北海道神宮沒有俞舟想象中大,行人在排隊祭拜。
俞舟冷到不行,冷冽的寒氣在這片雪國森林裡顯得肆無忌憚。
她在旁邊的小攤子買了串熱氣騰騰的烤牛肉,等的時候就站在烤爐旁搓着手,身邊有兩三個人也像她一樣在這裡避風。
俞舟暗笑,我還以為你們都不怕冷呢。
吃完就感覺好多了,俞舟沒去祭拜,反倒在周圍打轉。
時不時能看到松鼠從樹林裡竄出,一副不怕人的樣子在那上蹿下跳。
這邊基本沒人經過,雪又開始下了,迎面飄來的雪花砸在眉間,從遠處傳來了烏鴉悠久的啼叫。
俞舟眯起眼睛去看,烏鴉像是一個個小黑點盤旋在空中,展翅的黑翼在空曠遼闊的天地間飛舞,與眼前這片寂靜的白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擡起頭、放慢了呼吸,享受這片刻的甯靜。
離開的時候,俞舟特地去自動售貨機那裡買了瓶熱咖啡來暖手。
她發現行人都是走的路旁,然後就記起他們不會走在參道中央,據說中間的位置是給神靈走的,她連忙退到了旁邊。
鳥居下,她看到一個瘦小的婦人面向神社深深鞠了一躬。
俞舟晚上去的劄幌電視塔。
鐵塔亮着藍紫色的燈光,中央顯示着現在的時間。
電梯緩緩升上頂樓,上面就是個觀景台。玻璃被擦得很幹淨,能把外面的景色盡收眼底。
夜幕把這座平靜的雪城籠罩起來,這位置正對着前方的大通公園,兩旁的路燈亮着暖黃色的光,一直綿延到盡頭,星星點點的車流緩慢地行進着。要是湊近的話還能瞧見下面亮着的聖誕樹。
回酒店的路上看到有Bookoff,俞舟樂開了花,進去好一陣搜羅。
這邊雖然賣的周邊不夠東京的齊全,但是運氣好的話能淘到之前大熱而斷貨的款式,而且價格也很美麗。
連着幾晚,俞舟都會順路到這家店待上一會。
她還發現了一家很好吃的拉面店,而且不用排隊。本來寒冷的身體吃完熱乎乎的拉面後就覺得暖和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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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俞舟下午去的伏見稻荷神社,感覺比京都的那個還好看。
白皚皚的雪路跟紅色果然是最配的,從最後的鳥居往前望去,方正的朱紅色鳥居依次相疊,變得越來越小,直至消失在盡頭,就像是打開了一條通道,靜靜地在等待下一位未知的來客。自己來時在雪地上留下的腳步依然清晰。
她走上前,積雪已經落滿了紅色的屋檐,像是巫女服的前襟一般。
握着那根粗壯的草繩,用力搖晃直到頂上的鈴铛發出響聲。
旁邊擺着一張小桌子,上面放着很多狐狸模樣的擺件,狐狸眯着眼睛,底下的盆子已經覆上了一層雪,看起來就像是狐狸們在這裡歇息,然後從雪堆裡好奇地探出頭來瞧着路人。臉龐上面畫着幾條紅色的印記,翹起的耳朵也是紅色的。人們在狐狸的身上用工整的字迹寫上了自己的願望。
俞舟回去的路上特意去看鳥居上面寫的字,頂上是“納奉”二字,下面則是名字。
接下來就是坐索道去藻岩山看夜景,密密麻麻、數不清的燈光把這座城市的繁華體現得淋漓盡緻。
俞舟想起香港的太平山頂,聽說函館的百萬夜景和它起名,她也生出幾分期待來。
本來安排一天想去滑雪,結果俞舟在等了二十分鐘公交後就斷然地放棄了這個想法。
因為真的太冷了,光是站在這裡都冷到不行,都不敢想到時候在雪場會被冷成什麼樣。
她不太抗凍,即使穿了再多衣服,臉上還是被驟然的寒風刮得生疼,像是無數把小刀子一樣劃過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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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舟有天刷着手機,正好看到中島公園那個音樂廳有演出,于是她就去看了,還可以用學生證買打折票。
這場人挺多的,大多是沖着著名的指揮家和女高音來的。
指揮家很有熱情,豐富的面部表情和昂揚的肢體動作都展現出自己的自信,曲子結束還會和觀衆講些話來調節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