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一點多的,俞舟被譚怡璇叫醒。
昨晚兩人胡鬧到太晚,打算今天上午出門的想法果斷取消了。
譚怡璇拉開窗簾,讓陽光照進來。
俞舟的嗓子還有點啞,她坐在床上,半天沒過神。
雖然沒有起床氣,但是俞舟還是發出好一陣痛苦嚎叫後艱難地爬起來去刷牙了。
感覺還是有點沒睡醒,俞舟半眯着眼睛,差點把牙膏吞下去。
譚怡璇看她迷糊的樣子,突然良心發現,覺得昨晚确實做得有點過。
俞舟沒好氣地指着自己的脖子跟她說,“你的傑作啊。”
譚怡璇這時候嬉皮笑臉的,俞舟的脖子上那幾個紅印子還清晰可見。
“哎呀,又得好幾天見不到面,這也不能怪我嘛。”
俞舟哼了一聲。
譚怡璇的航班是今晚,她問俞舟下午的安排。
俞舟本來打算去逛博物館或者美術館,但是覺得譚怡璇對這些都不太感興趣,于是說随便走走算了。
正好昨天路過一家貓咖,俞舟就說想去那裡坐一下。
貓咖的店長是一個戴着眼鏡的男人,看起來斯斯文文的。
這時候店裡剛好沒人,就隻有她們一桌客人。
桌上的咖啡散發着香氣,俞舟往裡面另外加了兩包糖。
俞舟懷裡抱着一隻布偶,柔順的毛發摸起來簡直愛不釋手,性子也很乖巧。尤其是它那雙水藍色的眼睛,深邃又優雅,就像是顆閃耀的藍寶石。
估計是在俞舟手臂上躺得很舒服,它把小臉埋進了俞舟的外套裡。
俞舟瞬間被這動作迷得找不着北,臉上樂開了花。
譚怡璇顧着去逗角落的那隻大橘,它一看平時就沒少吃,這會正懶洋洋地趴在坐墊上,肥碩的身子像是個吐司面包,毛發在陽光下感覺暖烘烘的。
這時有隻小黑貓直接跳上了桌子,它好奇地嗅着咖啡、在那繞着打轉。
俞舟眼疾手快就把咖啡杯挪開了,然後老闆走過來,把那隻調皮的黑貓抱下了桌子。小黑貓還不服氣地在哼哼唧唧。
譚怡璇玩夠了坐回來,幽幽地看了眼正在俞舟懷裡睡得正香的布偶。
“我們要不養隻貓吧。”
俞舟啊了一聲,“算了吧,很麻煩的。”
“你之前養過?”
俞舟搖頭,“家裡不讓。之前撿過一隻流浪貓,特别小。”
她拿手比劃了一下,那隻貓好像出生都不到一個月,用一隻手就能輕易地抱起來。
“當時是冬天,還挺冷的,那晚風特别大。我看它那麼小,有點可憐,覺得它都活不過那個晚上,就把它撿回來了。也不知道該給它喂什麼,就買了幾根火腿腸和面包。第二天就帶它去體檢,找了家寵物醫院,結果那人說這貓得了貓瘟,好像是什麼白細胞之類的,我也搞不懂。然後他問我要不要給貓治病,說那樣的話一天好幾百塊錢。”
俞舟喝了口咖啡,繼續講下去,“我當時哪裡有啊,然後我就把它抱回家了,關在洗手間裡。我想着它可能就剩最後一個星期了,就對它好一點吧,我就去買貓砂、貓糧啊什麼的。然後那家店的老闆估計看出我心情很不好,就問怎麼了。我當時可難過了,他不問還好,一問我就想哭。”
俞舟歎了口氣,“我就說剛撿了隻貓,但是得了貓瘟,可能馬上就要死掉了。他問那隻貓的精神怎麼樣。我說還挺好,現在活蹦亂跳的。他就讓我把貓拿過來,他有試紙、可以測一下。我就把貓帶過去了。”
她回想起當時的場景,那隻小橘貓全身都髒兮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直在用爪子扒拉紙箱上面打着的小孔。
當時是下午,陽光很好,但是照在身上總感覺不到溫暖。
她想着為什麼死亡來得如此輕易,也許這條現在還鮮活的生命過幾天就會僵硬得無法動彈。
衛生間不開燈的時候就是黑漆漆的,剛才把小貓關在裡面,它肯定很害怕吧。
她這麼想着,就打開了紙箱,貓咪好奇地探出頭來,四處張望着周圍的車水馬龍。
她用手輕輕摸着小貓的額頭,在心裡默默說了聲抱歉。自己的力量太渺小了,無能為力的挫敗感就像是在頭頂籠罩不散的烏雲。
突然俞舟的語氣變得輕快起來,“然後他就說這貓完全沒事啊,健康得很。我當時都驚了,一直在罵那家寵物醫院的人都是庸醫。老闆給小貓洗澡,疫苗也打了。然後我把貓又帶回家了,放在自己的房間裡。”
譚怡璇聽完笑了起來,“那還挺幸運啊。”
“是啊,虛驚一場。”
她話鋒一轉,“你都不知道那個貓多麻煩,總喜歡在地上滾,我又沒拖地,它就總是一身灰塵,我都不敢抱它起來。而且我一開始不知道該喂多少東西,它吃多了就吐,然後我又得給它擦。拉的屎特别臭,我之前都不知道,原來小貓這麼小一隻能拉那麼多。然後我倒貓砂的時候,差點把廁所給堵了。”
俞舟雖然嘴上都是抱怨,但都是笑着說的,看起來就隻是些甜蜜的煩惱罷了。
“後來我就給它找了領養,是個年紀比還我小的女孩子,我就把買的東西和小貓一起打包送走了。”
俞舟有一下沒一下摸着布偶的後背,她彎下腰,湊近去聽布偶發出的陣陣呼噜聲。
譚怡璇看俞舟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她說道:“我家可以養啊,大不了給阿姨照顧嘛。”
俞舟還是搖頭,“我喜歡貓,但是不喜歡養貓。我覺得養貓是件很麻煩的事,雖然它确實很可愛,在一起的時候也确實很開心。但是貓的壽命太短了,它總有一天要離開。而且還得時刻擔心它會不會跑出去、會不會吃壞東西。那句話怎麼說來着,你喜歡小貓就不能隻喜歡它的可愛,還得忍受它會翻垃圾桶、會闖禍、會叼蟲子給你,而且當它離開的時候還會帶來沉重的悲傷。”
“我沒有責任感,我害怕哪天我就會覺得厭煩,那樣會讓我讨厭自己的。”俞舟的想法很現實,說得也很坦誠。
譚怡璇摸了下她的腦袋,表示理解,“好嘛,那就不養了。”
俞舟擡起頭看她,“你可以養啊,養了我就到你家看它呗。”
譚怡璇不置可否,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壞笑道:“我家貓會後空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