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若真是大皇男請來的客人,一旦發現她,定會殺她滅口。
她蹲下身子藏于草叢中,擡頭四處張望尋找合适的藏身點,環視一圈後選中了左前方一棵樹幹粗壯、枝葉茂密的核桃樹。
趁着那群男人推杯換盞的時候,葉靜蘭縱身一躍落于高聳的樹幹上,綠油油的葉子将她遮住。
她隻顧着躲藏,沒注意到一個灰衣青年從她身後的枝幹悄悄挪到了隔壁的大樹上。
灰衣青年輕功卓絕,來去宛若一陣微風,隻有輕輕顫動的樹葉說明她來過此處。
“遙想當年我們北疆三龜公何等的威風,整個武林有幾個敢和我們三兄弟叫闆的,如今……”
喝多了酒就喜歡說想當年這種話,自稱北疆三龜公的中年男人長了一雙三角眼,他重重地将酒杯摔在桌上,氣得臉色通紅。
“如今被一群女人趕出北疆,隻能忍辱負重,隐姓埋名藏在這兒。”
在三角眼左側有個和他長相相似的男人歎道:“明笑天那賊子真不要臉,張盟主是她親爹,教養她長大,她竟大逆不道殺了親爹,還搶了盟主令,霸占齊山劍派。”
提到明笑天,在場男人安靜了一瞬。
三角眼呵呵一笑,諷刺道:“她開了個好頭,武林中效仿她的女子越來越多,導緻各大門派逃的逃,散的散,還有的被滅了門,短短十年整個夏池國北部武林都成了她們的天下,我等英雄男兒隻能蝸居在南方一帶。”
坐在上席的白衣男子輕搖折扇,比起其餘幾人的憤懑不平,他淡淡地說:“各位兄弟切莫長她人士氣,滅自己威風。明笑天等人憑借陰謀詭計霸占北武林,靠的又不是真本事,我們遲早會将北武林奪回來。”
“鄭兄說得是,她們偷了歸藏真經,又盡使些卑鄙肮髒的下作手段,才僥幸赢得那些江湖男前輩,霸占了北武林。自古以來男子為天,女子為地,她們永遠翻不到男人頭上去,我看她們又能笑到何時!”
三角眼端起酒壺一飲而盡。
葉靜蘭躲在樹上聽得津津有味,她沒和江湖人打過交道,隻偶爾聽過一些傳言。
原以為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沒想到江湖還分為兩派。照他們所說,武林原本是統一的,卻叫一個名為明笑天的女子割據為二,然後帶領衆多女人霸占了北武林,将男人們趕去了南武林。
這麼說江湖倒是比死氣沉沉的京城有意思。
“沒錯,現在我們背靠大皇男,隻要幫他奪得帝位,屆時他便會派兵相助我等,數萬精兵自然能将北武林那群粗蠻女子殺得片甲不留。”
白衣男子大笑,其餘三人也跟着笑起來。
“盡快幫大皇男找到醫仙的下落,醫好他的腿疾,我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三角眼砸吧嘴:“醫仙來去無蹤,要找到她還真不是易事。”
原本笑着的葉靜蘭笑不出來了,他們果真是大皇男請來的武林人士,會不會是巧合?
可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
殘廢大皇男實則城府頗深,這一事實就足以令人震驚。大皇男還豢養江湖男門客,養就養了,天下之大養在哪裡不好,怎麼就正好養在噩夢裡提過的七裡坡。
葉靜蘭騙不了自己,意識到噩夢不是夢,而是即将發生的現實,她便渾身發冷。
自己隻剩下一個月可活,未來她的一切都将成為野鬼的囊中之物。
失魂落魄的她漸漸亂了氣息,酒桌旁一直沒有開過口的男人對着她的方向喊道:“誰在那裡!”
随着話音而來的是一個灌滿内力的酒杯,葉靜蘭輕松避開,酒杯砸空落在地上發出脆響。
喝醉的四人瞬間清醒,他們受邀來此為大皇男辦事,若是被别人發現,從而抓住大皇男的把柄可就糟了。
“何人躲躲藏藏不敢露面,有本事出來和你龜爺爺過兩招。”三角眼盯着樹林,擡起的左手上套着一個形似王八頭的利器,兩排銳利的龜齒閃着寒光。
葉靜蘭認為自己死期将至,想着死前總該做些以前沒做過的事情,比如和真正的江湖人過過招。
她折下一根筆直的樹枝,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四人面前,輕蔑道:“爾等先報上名來,本姑娘不殺無名之輩。”
四人見到葉靜蘭後不敢貿然行事,而是狐疑地掃了她一眼,又朝着林中望了好幾眼。
“閣下孤身前來?”白衣男子上前問道。
葉靜蘭不答,最先發現葉靜蘭的男人對着其餘三人點點頭,他是北疆三龜公之中的老三,聽力極佳,他示意其餘三人附近沒有旁人。
那三人相信他的本事,手拿王八頭的三角眼是三龜公中的老大,他見葉靜蘭年紀輕輕孤身來此,還隻拿了一根樹枝,不敢笑話她,生怕她是哪個練了返老還童神功的高人。
“在下北疆三龜公之首,龜鐵齒。這是我二弟龜利爪,三弟龜重殼。”三角眼自報姓名,想着盡管十年過去,北疆三龜公的名頭也應該沒被人遺忘。
“原來是三隻王八,你又是個什麼東西,老鼠還是魚啊?”葉靜蘭指着白衣男子。
三角眼聞言一怒,此人竟如此張狂無禮,他欲要動手,白衣男子攔住他,說道:“在下白雪劍是也,不知閣下高姓大名?”
“我……”葉靜蘭猶豫片刻,混江湖自然要有個江湖名号,“小槍仙馮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