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江飲痛快答應。
“好了,我不痛了,你也躺下來休息吧。”昆妲難得體貼。
江飲說沒關系,再揉一會兒,昆妲堅持要她躺下。
從那時江飲就知道,昆妲做什麼事都是有目的的,她要她躺下,隻是想吻她。
一個軟軟的、濕濕的吻落在鼻尖,女孩呼吸柔軟甜蜜,“你不許走,你要一直這樣對我好,你是我的小丫鬟。”
江飲隻是覺得癢,摸摸鼻子尖,笑着答:“我沒走呀。”
……
我沒走,我一直都在。江飲也想問問她,為什麼不辭而别。
暴雨兜頭而下,幹燥的路面很快布滿豆大的雨滴,越來越密集。
散亂的額發模糊了視線,江飲站立不動,艱難從回憶抽離。
持續的鈍痛在心底蔓延,她一時分不清,是在為她們曾經的反目還是今日重逢而失态。
過去的八年,夢中江飲時常見到她,卻從來沒有想過她回到身邊的可能。
很多情緒因這分離的八年逐漸變質,從最初的憤怒、擔憂、思念,到此刻……
此刻,是何心情?江飲難以描述。
但有一點很清楚,她不想再為昆妲傷神。
“下雨了!”昆妲牽起江飲,在雨中奔跑。
地鐵站距此百米有餘,雨珠拍打在面頰,地面也很快被潤濕,江飲視線裡是她跳躍飛舞的長發,周遭一切都模糊,是條條虛晃的灰白線條。
趕在雨勢變大前,她們踏上台階沖進地鐵站,扶梯口兩側聚滿躲雨的人,昆妲牽着江飲找到一處人相對少的地方,“我們站在這裡。”
江飲輕輕掙脫她的手。
昆妲笑笑,衣服上蹭蹭手心的汗,“雨真大。”
身後暴雨如注,空氣充滿潮腥的泥土味兒,江飲靜靜看了她片刻,淡聲:“昆妲,你别搞我了。”
世間萬物都在狂暴的大雨中失去聲音。
昆妲張口,呆愣幾秒才辯解道:“我沒有啊——”
江飲閉了閉眼,偏過臉不再看她,聲音被風吹得很散,“我們之間沒可能的,這是第二遍,我不想再說第三遍。”
“我真的沒有……”昆妲低頭重複,徒勞地辯白。
雨使天地都失去了顔色,站台口一側的鋼化玻璃上斜飛的雨珠像顆顆劃過臉龐的淚,昆妲緊了緊懷裡的書包。
“好吧,對不起。”她低垂着腦袋,長睫掩蓋了眼底情緒,“我隻有最後一件事求你。”
江飲轉過頭,面上已隐隐有些不耐。
“最後一件事。”昆妲擡起頭,眼眶已經濕潤。
江飲嘴唇緊抿,眉峰微蹙。
“是爸爸的骨灰。”
眼淚大顆掉下來,昆妲手背迅速抹過,“他半年前在監獄病逝,骨灰存放在殡儀館,他們隻保管六個月,逾期就要銷毀……”
她聲音顫抖,流淚的臉龐像雨中的花瓣,“快到期了,我得去拿回來……和媽媽一起。”
泛青的指骨抓緊懷裡的黑色書包,昆妲低下頭,眼淚濺落在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