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銘看了看司徒衍,并不明白對方那意味不明的一眼:“司徒兄,我們接下來該如何?”
“如何?”司徒衍好似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笑開了顔。“我們不如何啊。現在在這裡待的好好的,說不定天亮了還會有人來給我們送吃的,幹嘛現在上趕着去送死?”
陸銘并不覺得司徒衍這句話中的“送死”是一句自謙之詞,反而更像是自有安排後代信誓旦旦之言。“不會的,我相信你是不會讓我去死的,”陸銘笑了笑,之前是不願承認自己對對方有意思,但是現在承認之後内心卻反而坦然了,一些原來羞于出口的話,現在卻顯得不那麼難以啟齒了,“我知道你舍不得”。就算舍得我去死,也舍不得我身上那能讓你恢複色彩的本領。話落,陸銘還笑了笑。
陸銘隻是随意一笑,那雙柔和眉毛下的桃花眼彎起來是最動人的,某人的魂一不留神就被勾跑了。雖這笑好看是不錯,可是司徒衍看入了迷也不妨礙他覺得這笑容帶着一股難以言表的意味。就像那種看破了他,但是卻不願意戳破他的高人,隻是笑了笑來表示自己已經會意。但是這目光卻又十分灼熱,看得司徒衍的思緒好似一盆涼水入了一鍋熱油,瞬間熱鬧非凡。
完了,居然一不小心給這小子撩到了。司徒衍心道,但是心中卻并沒有被反将一軍的失落、憤怒,反而是如雨過天晴的草地上有幾隻蝴蝶悠悠地飛過的惬意、放松。
司徒衍愣了愣神,意識到自己思緒遠去後馬上打了個機靈,回神了。逢招拆招笑道:“那當然,你死了,我去哪娶親啊?”
陸銘回之一笑:“那就要看你的愛有幾分了。”
司徒衍:這小子什麼時候學得這些?難道真的是我之前看走眼了?
“我的愛有幾分我怎麼能說得出口,一切還得看陸陸你想給我多少分了,不是嗎?”司徒衍故作委屈道。
陸銘:“那……司徒兄可要努力了。”
司徒衍并未回答,隻是勾唇笑了笑。然後合上每一個棺材的蓋子,等到到了最後一個的時候,他則自己躺了進去。陸銘看到這一幕滿腦子裡隻有一個詞“安詳”。
陸銘臉色綠了綠,默默開口道:“司徒兄确定要睡在此處嗎?”
“嗯。衆所周知,除妖師是個廢命的活。今天還活蹦亂跳,說不定哪天就死了,所以我先在這裡躺一晚感受一下死亡。”司徒衍用喪喪的語氣道。語畢,還不忘貼心地拍了拍身側的位置,示意陸銘也來睡。
陸銘一開始是拒絕的。司徒衍看見他猶豫的神色,便開口道:“怎麼?你想睡地上?勸你最好别這樣,小心夜深了哪個無名小鬼将你拖了去。”聞言,陸銘也意識到了自己單獨行動的危險,于是便一步一步走到棺材裡和司徒衍排排躺了。
司徒衍還不忘賤兮兮插了嘴話:“唉~這才對嘛。”
陸銘并不是很想搭理他,索性簡單答了個:“嗯。”然後轉身背對着司徒衍。司徒衍正欲開口,可有想到他倆之間好像确實也沒啥可聊的了,幹脆閉上了嘴,打了個響指滅了所有的蠟燭。合上棺蓋。
二人瞬間被一片黑暗包裹住,司徒衍也就無緣看見黑暗中那青年的臉色是多麼的紅了。
自己沖動一下的當場可能不會覺得有什麼,可當空閑下來一想那便了不得了,要多尴尬有多尴尬,特别是事件主人公還躺在身邊。毫不意外的,陸銘失了眠,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在黑暗中,人們往往對時間不再那麼容易拿的準。陸銘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他隻覺得是好久好久,久到他已經可以聽見司徒衍均勻的呼吸聲了,他才默默開口:“我們這算是‘死’同衾了嗎?”
四下安靜無聲,也就顯得這句話十分突兀、明顯了。陸銘又想了會兒,終于還是撐不住了,沉沉地睡了過去。司徒衍則微勾嘴角,看來……他也不是十分讨厭我的,說不定……還有那麼一絲……喜歡?
心思各異的二人就這樣在此地度過了一個說不上好,但是也說不上壞的一晚。說不好是因為這裡的環境着實瘆人,說好的話,二人的心貌似走了近了那麼一丢丢。
“嘎吱”一聲,糊了大紅喜字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警覺的司徒衍馬上醒來,耳朵聽着外面的一舉一動,并随時準備出現最壞的狀況就帶人跑走。
“當啷”幾聲脆響,是陶瓷制品被放在地上的聲音,來人并不逗留,這幾下放的動作甚至可以用“摔”來形容。快速放下,然後來人便走了,好似這個地方晦氣得很,多待一刻他便會小命不保。
聽見人走了的腳步聲,司徒衍的心稍稍放下了那麼一點。或許是昨夜睡得太晚,司徒衍略微有些頭疼,正欲擡手揉太陽穴,手卻擡不起來,而是碰到了身邊的陸銘。他後知後覺地手回收,生怕将陸銘碰醒了。陸銘一開始還是背對着他側躺,被他碰到後翻了個身平躺,但好在并沒有醒。
司徒衍看了看陸銘的睡顔,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不自覺得笑了起來,可能因為剛剛醒的這一刻正是人思緒浮動之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