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手掌接觸樹皮的那一刹那,陸洺好似被拉入了另一個時空。
這裡小橋流水,落英缤紛。還有一位溫和的女子坐在一塊長着柳樹的小島上。
女子看到陸洺先是驚訝,遂又溫和的笑了笑,語氣溫和到:“洺兒,過來,給娘好好看看。”
陸洺眼含淚水,走過小橋,行至柳樹邊跪下,撲入了母親的懷抱。
陸母抱住陸洺,右手輕撫陸洺後背:“怎麼多年苦了你了。”
陸洺聲音哽咽道:“不苦,今天能見到您,一切都是值得的。”
陸母:“乖孩子,這麼多年委屈你了。”
陸洺将頭埋入陸母懷中:“不委屈的。對了,您怎麼在這?”
陸母歎了口氣:“當初,他們要給你下封印我是萬分不情願的。隻是力薄言微,無法阻止。所以隻能出此下策:将靈魂一分為二,一半留在原來身體中,一半融入封印,護住你的經脈。但後來身死後,半個魂魄無法入輪回,隻得暫時附身于柳樹,等待魂魄歸來。”
陸洺:“難道是我昨夜解一下封印的緣故嗎?”
陸母:“嗯,洺兒真聰慧。”
陸洺:“那您豈不是馬上就又要走了?”
陸母:“離别都是暫時的,你要相信母親會永遠陪着你,在你身邊支持你。”
陸洺攥緊了拳:“母親,你不恨嗎?”
陸母:“或許是恨過的吧。但是當年受了重傷的我帶着奄奄一息的妹妹,本就是命不久矣。多虧了你父親才能苟延殘喘至今。世間大多事情并不是簡簡單單一句‘恨’能解決的。但是我與你父親的事終究早已埋進棺材。與你們這些小輩無關了。所以,不用活得太糾結,餘生為你自己活一次吧。”
淚水奪眶而出,陸洺不知道母親是否原諒了父親,陸洺也不知道父母當初的那場姻緣究竟算什麼,他想報仇,但是他無仇可報,這一切都是那麼地說不清道不明。
但是至少有一件事他想明白了,他要和司徒衍一起遠行,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那個不屬于陸大少爺,隻屬于平凡百姓的——世界。
陸母見陸洺想清楚了,遂不再言語,轉而化作一朵朵潔白的雪花飄散在這方小世界。
陸洺在睜眼時發現自己正盤腿坐于樹下,手向臉頰探去,一片濕潤。
想起剛剛的種種,感情如潮水般湧來,陸洺抱頭痛哭,嘴裡喃喃道:“母親……母親……不要離開我。”
待司徒衍吃完早飯,悠哉悠哉走出來的時候,便在走廊邊看見了眼睛紅紅的陸洺。
司徒衍沒有打趣陸洺,隻是走至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少年,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我看你資質不凡,将來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陸洺知道對方在安慰自己,但是他現在就是提不上來精神和他插科打诨,隻是道:“我要和你遠行遊曆。絕不反悔。”
司徒衍溫和地笑了笑:“好。那我們什麼時候走?”
陸洺:“今天下午吧。”
司徒衍:“嗯。”
于是二人中午便将此事告知了陸老爺,陸老爺的表情倒沒有多大變化,反應最大的居然是陸三思:“哥,你走了我怎麼辦啊?你知不知道我最近是怎麼過得啊?哥!”
陸洺笑了笑:“加油,哥哥相信你可以做到。”
陸三思氣鼓鼓的:“哼!”
二人下午收拾好行囊正準備走,卻突然被一個小厮喊住了,隻見那小厮拿着一個繡工精巧的袋子,裡面裝着黃金千兩:“司徒大人留步,這是老爺吩咐的,此次來陸府辦差事的賞金。”
司徒衍看了看陸洺。
陸洺:“既是給你的賞金那便收下好了。”
司徒衍心道:這是給我的賞金嗎?這分明是給你的盤纏。但沒奈何陸洺不願承認,司徒衍隻能無奈地笑了笑:“那便替我多謝陸老爺了。”
小厮:“司徒大人客氣了,請。”
就這樣,二人便離開了陸府。
說巧也真是巧,司徒衍和陸洺剛一走出陸府大門,就碰見了老熟人。
司徒衍一隻腳剛踏出陸府便看見了不遠處躲在草叢中東躲西藏的某人。
司徒衍再往外走一步,那人便撲了上來:“司徒老弟啊,你可得救救你兄弟我呦。”
司徒衍笑了笑:“就你這張破嘴,一開口說話,紅的說辭白的,白的說成黑的,要是我我也殺你。”
“司徒老弟,話不是這樣說的嘛。我就一信口開河的小小說書人。時不時編個志怪故事在茶館裡面騙騙人,混幾口飯錢。誰知道會招來殺身之禍啊?”來人不是别人正是司徒衍的好朋友說書人。
見對方煞有其事的樣子,似乎真的不是在打趣、開玩笑:“到底發生了何事?”
說書人:“此地不适合說這些,我們借一步說話。”說着,引着司徒衍離開了。
見人走遠,陸府大門後默默走出一個人,正是陸父。
小厮見老爺眼眶發紅,便出聲問道:“老爺既然舍不得為何不将公子強行留下?”
陸父:“跟着司徒大人後面學術法才是他最好的歸宿。”也是目前為止唯一可以保護他的方法。
良久之後,陸父又道:“關門閉府,近些時日不見客。”
小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