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我還失憶過?”顧時忽然問。
顧華年告訴顧時,最近一次就是他從席家回來。聽顧華年描述,正是顧時放學前往席家的那次。之後席從容自動履行了他的承諾,将整個設備生産線轉讓給了顧氏,席家就此沉寂。
顧時可以确定,他真的改變了過去。正因為他從未來而來,使席從容确定了計劃的失敗,讓席從容決定轉給顧華年“勞務費”。看來席榮并沒有“請”到席雪絨上身。
不,可能隻是現階段。顧時沒記錯的話,前天晚上所做的夢,那個世界裡席榮不就在安全培訓時被席雪絨上身了。
“我隻是有他的記憶。”
那個席雪絨的形象記憶猶新,雙手優雅地交疊在腹部,顯得端莊又不可侵犯,充滿距離。這個形象咋一看更像席容,因為他很安靜。但顧時認為,還是作為副控的席從容神态最像,他還沒暴露的時候是如出一轍的疏離,隻是席雪絨比他要更有溫度些。
席從容就是個暴走的程序,他哪來的“憐憫”。他最像應該是因為他和席雪絨相處了很長時間,這使他能清楚認知自己和席雪絨的區别。也正因為如此,複刻席雪絨不是席從容親自上陣,因為完全相同的兩個人不可能存在同一時空、同一時間。
顧華年把顧時的沉默當做了聽話,滿意地走了。而顧時則是越思考越後怕:
不是因為确認計劃失敗,席從容轉讓生産線。而是因為他轉動放棄了計劃,生産線是給的補償。席從容大概是想從顧時身上獲得宿辰宇的能力,然後去找到别的席雪絨。鑒于席從容是高階班Second,完全可行。
一頓早餐顧時吃的味同嚼蠟。席雪絨的感情恩怨和他毫不相關,顧時秋又不是他祖宗。但席雪絨的行為是真實地禍害了顧時,看看他把顧時單純的發小關系攪和地一團亂糟。
現在證明時空已經改變了,那麼席榮最後把顧時藥倒的行為也是真實的、由顧時親身經曆過的。顧時最近的一次失憶原因也明顯起來了:多半席榮自己做了什麼。
膈應是必然的,席榮一開始不是真心足夠讓人耐受。何況還多出來新問題,在顧時沒回到過去前,席榮是取代席容故意來接近顧時的嗎?顧時現在就處于這個讓人糾結的時空悖論中:
在顧時看來,自己因為席榮而對席容友好,導緻席容為自己舍棄生命、接收了記憶的席榮去取代席容的行為。回到正确時間線後,顧時開始質疑自己一開始遇見的席榮有多少真實,席榮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該死的,能不能放宿辰宇去和席從容甚至席雪絨打一架。這幾個罪魁禍首能不能收拾一下自己整出來的爛攤子。
在顧時抓狂時,Second忽然告訴顧時,他其實隻是屏蔽了席從容對顧時大腦的傷害,并沒有放出虛假的記憶去誤導席從容。
“那你之前神神叨叨的?我還以為真是你做的。”顧時不給Second情面的吐槽。
“但總歸是好事。”Second冷漠的回複。顧時聽出來他在用自己的聲音COS席從容,顧時真的要吐了。
“是,可不能讓遊戲人物覺醒太多。”要顧時說,剛剛的顧華年就不正常。不是說他教育顧時不正常,而是他突然提到蘇眉和自己失憶不正常,簡直像是故意來給線索的。
Second閉嘴了。他直接把聊天窗口甩到顧時面前,告訴顧時,雖然現在隻是早上7:30,已經可以開始處理一天的工作了呢。
夏佳澄:“你在哪裡。你申請通過了,上午10點來檔案室,我陪同你進去調檔案。”
顧時回複好的,又點開紀曉梅那一條:
紀曉梅:“告訴你個不好的消息。這次我真是傳話喇叭了,我老闆叫你下午兩點去他辦公室覓星樓214。幫報了他項目的本科生寫論文。”
真的是不好的消息,尤其現在正值顧時的多事之秋,顧時隻希望一直沒事才好。但嚴肅發話,顧時為了可以準時拿到自己的碩士學位證書,也得老老實實去。
嚴肅這個人也是奇葩。你說他癫吧,無論是紀曉梅蘇醒後的工作,還是【顧時】去研究所,都有他出的一份力。你說他好吧,顧時他們小隊是真的被嚴肅給做掉的,他在研究生、博士生之間風評不好也是真的。
顧時還要給項目負責人回複,告知他自己願意配合接下來的圖程工作。顧時其實已經想清楚,與其等事情來坐以待斃,不如他自己先把知識給補回來。所以他借着過去與現在的時間流速差距把本科以及實習工作所需要的知識給補回來了。
“顧時”,Second說:“你估計得找嚴肅放你走。等整個9月你忙完,嚴肅也會布置新任務給你的,到時候就不是本科生這麼簡單的事情了。”
經曆多個世界的Second深知嚴肅多喜歡把牛馬,阿不,學生壓榨到底。在某個世界,他愣是把【顧時】用到快工作報道才放人,就靠壓着碩士學位證書。所以他立刻提醒顧時,不要指望9月把工作做完後,10月會有空閑時間。
顧時表示自己知道了。剛準備離開去學校,就看見顧汾下樓。顧時想起顧汾謊報軍情,立刻指責顧汾:“叔叔昨晚回來了,你怎麼給我說他沒回來。”
顧汾隻覺得顧時莫名其妙:“我給你說了的,是你自己硬要去席家過夜,你怎麼倒打一釘耙。我早說了,你比我還大怎麼還和小孩子一樣……”顧汾不說話了,因為他看見了顧時給他的聊天截圖。
顧時聽見顧汾的話先是冷笑,快速把昨天的聊天截屏發給顧汾,他還沒找顧汾算宿辰宇那個賬呢。
但顧時發完消息,就想起時間線被改動過了,那确實顧華年應該出場,為推動情節做貢獻了。看着顧汾對着昨晚的截圖抓耳撈腮,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為什麼會這樣誤導,顧時暗地裡說了聲對不起。
但要顧時給顧汾道歉,那不可能。眼看着顧汾都開始懷疑自己也有失憶症了,顧時趕緊轉移話題:
“你有沒有粉色棒球衫。”
說完顧時就後悔了。他問這一句完全是想起夢境裡顧汾像那些小甜O一樣,穿着粉色棒球衫做着拉拉隊姿勢,傲嬌地向顧時總結錯誤。但這個似乎是真的夢,不是平行世界發生的事。
無論哪個世界的顧汾都應該是無趣又不會說話,西裝永遠闆正的角色。那個形象倒像是故意惡搞出來的……顧時忽然捂住了嘴。
是的,根據他學習的一些策劃方案,确實有些時候會設計一個故意OOC的形象,來沖淡玩家的失敗感。
顧汾在顧時比較“幸福”的時候都不會出場。比如【顧時】和夏佳澄結婚十多年孩子都上高中了,居然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堂弟。甚至【顧時】失憶後,他應該都沒聯系過。
而另一個【顧時】橫遭不幸,顧汾那個擺設一樣的“未婚夫”定位就發揮了作用,火速接盤顧時。
顧時認為顧汾應該是遊戲裡的“一般重要NPC”定位。他們知道很多事情,出沒在各個遊戲場景和遊戲線路中,擔當着為創作者少寫幾個路人角色的重要使命。
這麼一想,顧時瞬間同情起顧汾了。顧華年是沒有劇情推動就永遠不會出現在顧家,顧汾則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NPC,聽起來比顧華年慘多了。現實裡當仆人,遊戲裡也當“仆人”。
顧汾被顧時一系列行為整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很真誠地問顧時,是不是需要去精神科看看病情是否加重,得來顧時一對衛生球。
“我覺得你應該認真找找,萬一你真有粉色棒球衫,隻是你自己不知道呢。”顧時意味深長地笑着對顧汾說,然後把一頭霧水地顧汾甩在身後。
在前往學校的路上,顧時像失憶前的自己一樣,為今天寫下日常安排。他特别注明,在去嚴肅那裡接受任務後,他需要去一趟當初遇到席容的醫院。
Second知道他想找席容,卻合理提出了質疑:“你真的能找到他嗎?你知道的,如果線索不齊全,你怎麼也找不到遊戲關鍵人物。”
顧時捏緊了自己的西裝褲,這是他被顧汾強逼着換上的。因為他實在受不了被顧華年說教以後,又被顧汾抓着說“度假的衣服根本不該平常穿”,幹脆順從顧汾換了衣服。
“如果找不到他,我們就去車站。Second,提前買一張前往B市的車票。”顧時冷靜地說。
“我看看,這個遊戲地圖到底有多大。”